风雪连夜,三人疾行数日,终于抵达昭北城。
这座边陲古城,城墙高耸,铁旗猎猎,却透着一股不合时夷阴冷。
城门口的积雪未曾清理,守军面色紧绷,仿佛随时准备迎担
沈芝抬眸望去,心头莫名一沉。
“边境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同。”
谢知安神色冷峻。
“军心不稳,看来京中的风暴,已经传到边境。”
三人入城,街道上人影匆匆,市井摊铺大多紧闭,唯有少数药铺、兵器铺仍有灯火。风雪里,百姓神色惶然,议论声低低传来。
“听太后出宫了……”
“还带走了许多旧部,寿安宫又点起疗火。”
“皇帝在御书房召集群臣,似乎要重整兵权。”
这些零碎的声音,像刀一样划过霍思言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的残片微微颤动,似在与这些流言呼应。
三人寻得一处驿馆歇脚。
夜里,火堆摇曳,风声呼啸。
谢知安沉声道:“边境军心动荡,怕是京中有人暗手,太后一旦再握残片,局势只会更乱。”
沈芝抱膝而坐,眼神暗沉,似在挣扎。
她缓缓开口道:“若太后真有残片……我该如何面对她?”
霍思言静静看着她,眼神冷冽,却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坦然。
“不论曾经你是谁,现在你是与我并肩之人,至于太后,你若仍把自己当她的棋子,那我宁可断了这段同路。”
沈芝心头一震,指尖微颤,火光映出她唇色苍白。
她低声道:“我明白了。”
谢知安看着两人,沉声道:“再多,不如先做,只要我们能先一步掌握残片,就能立于不败。”
霍思言缓缓点头。
话音未落,忽然窗棂“咔嚓”一声,冰霜迅速蔓延,将整扇窗封死。
火堆骤然一暗,空气瞬间阴寒。
沈芝猛然起身,火焰在掌心轰然燃起。
“有人来了!”
谢知安拔剑,立于门前。
霍思言掌中灰焰闪烁,残片在袖中剧烈震动。
下一瞬,驿馆屋顶“轰”然崩裂,一道黑影自上扑下!
那是一个全身缠绕黑布的人影,双目血红,身形疾若鬼魅。
落地瞬间,掌心直击霍思言!
谢知安剑锋怒斩,火星四溅,却被对方生生格挡!
空气中传来森寒的低语:“残片……留下!”
霍思言身影疾退,灰焰化作火河,反卷向那人影。
沈芝火焰怒涌,将整间驿馆点燃,烈焰中黑影骤然现形。
那是一具“活尸”。
面目枯槁,皮肤干裂如枯木,唯有双目赤红如血。
它浑身魂力缠绕,却没有半点生机。
“新魂派的魂门秘术,行尸?”
霍思言心头一震。
行尸嘶吼一声,扑向霍思言。
谢知安当机立断,剑势暴起,与之正面硬撼,剑刃劈开肩膀,却没有鲜血溅出,只有黑雾翻腾。
沈芝火焰轰然压下,将行尸半身烧裂,但它仍不知痛苦,双掌硬撼火焰,直扑残片!
霍思言目光一冷,残片骤然飞出,与灰焰相融,化作锋锐之矛,直刺行尸胸口!
灰矛洞穿胸膛,行尸嘶吼一声,身形崩裂,化作一滩黑泥。
黑泥翻涌,却在地上迅速凝聚,化为一只赤瞳,冷冷望向三人。
“主上……等你们。”
话音落尽,赤瞳骤然消散,驿馆屋顶的火焰熄灭,只余灰烬与冷风。
三人神色凝重,空气死寂。
沈芝轻声道:“大事不妙,看来新魂派……已经潜入昭北。”
谢知安眉心紧锁。
“这群魂门余党……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霍思言收回残片,目光冷峻如龋
“走,今夜立刻启程,不得再耽搁。”
风雪再起,昭北的夜愈发森冷。
三人并肩而行,踏向南方。
然而,远在京城的皇宫之上,灯火通明。
寿安宫内,太后正端坐在烛火前,指尖缓缓抚过一片光芒闪烁的残片,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当城阙高墙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时,霍思言心口微微一震。
那是昭都。
昔日的繁华依旧,城楼巍峨,宫阙连绵,然而远远望去,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
谢知安望着城门口森严的守卫。
“宫中已然戒备,太后出寿安宫,皇帝召你入内,昭都……怕是已成漩危”
沈芝心头微凉,下意识握紧衣袖。
她曾在这城中做过太后的棋子,如今再踏入,竟似重回梦魇。
霍思言神色冷峻,声音低沉。
“不论风暴如何,我必须进去。”
昭都城内,街市表面繁华,实则暗潮汹涌。
酒肆中议论纷纷,百姓窃窃私语。
“太后亲理朝政的日子又要回来了吗?”
“皇帝年轻气盛,不知能否压得住她。”
“听寿安宫的夜里,常有人影在烛火中低语……”
这些传言夹杂在喧嚣之中,却更显诡谲。
霍思言三人径直进宫,御前内侍已在等候。
“霍姑娘,请速至御书房,圣上在候。”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年轻的皇帝端坐案前,眉目清俊,神色温和,唯有眼底深藏的锋锐无人可窥。
“霍思言。”
他开口,声音不急不缓。
“卿家果然平安归来,朕甚慰。”
霍思言上前行礼,神色不卑不亢。
“臣女遵旨归昭。”
皇帝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却若有深意地落在她掌心袖口。
“听闻残片在你手中,果真如此?”
霍思言心头一紧,未作多余掩饰,轻声道:“残片确在我手,但尚未完整。”
皇帝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
“残片既回昭,朕必妥善保全。只是……”
话音未落,御书房外忽然传来内侍高声通传。
“太后驾到!”
空气骤然一冷。
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高髻如山,凤袍盛丽,太后步入殿郑
她目光锋锐,扫过霍思言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哀家道是何人扰得昭都不宁,原来是你。”
霍思言目光不闪,冷声答道:“臣女遵旨而来,并无他意。”
太后轻轻一笑,走至皇帝身旁,却不行礼,直言道:“陛下年幼,国事艰难,哀家怎能袖手旁观?如今魂门余孽蠢动,镇魂戟之谜未解,哀家自当再度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