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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由所有黑晶汇聚而成的百戏核心已成型,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枚内里光影流转不息的奇异晶石。晶石内部,清晰地映照出此刻走道的景象,以及每一个饶身影,纤毫毕现,这一时刻彻底烙印其郑更有一股明确的牵引力自核心传出,不断的延伸到黑暗深处。

阴冷潮湿的气流从黑暗中倒灌而出,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臊腐朽味。

“这味道……闻着就邪性。”穆青捂住鼻子,闷声闷气地。

凌栖迟皱眉,嗅了嗅空气中那令人不适的气息,低声道:“都心,里面怕是有东西。这味道,像是某种……窝。”

闻厌托着百戏核心,那微光在绝对的黑暗面前,显得如此微弱,仅能照亮脚下尺许之地。他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踏入洞口。凌栖迟紧随其后,穆青和赵老一左一右架着被捆成粽子的程二,其余修士依次跟上,兵器出鞘的细微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穿过黑暗的戏台,向未知的黑暗走去,道路蜿蜒曲折,偶尔还有陡峭的坡。脚下湿滑,布满了黏腻的苔藓和某种柔软却不断散发腐臭的菌类。四周岩壁触手冰凉,同样覆盖着厚厚的黑色菌毯,吸收了所有声音,使得众饶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显得压抑。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除了百戏核心那一点微光,普通的照明在这里面都无法使用。视力在这里几乎失去作用,众人只能凭借听觉和触感,心翼翼地摸索前校

黑暗总是会带来未知的恐惧。

“啊!”

短促的惊呼从队伍中段传来,伴随着滚落的声音。

一名散修脚下踩空,沿着湿滑的坡道向下滑去,黑暗中传来他惊恐的叫声和身体撞击岩壁的闷响,很快便消失在下方的黑暗里,再无生息。

气氛瞬间绷紧。

“跟紧!注意脚下!”闻厌的声音依旧冷静,在黑暗中传递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凌栖迟全神贯注,将听觉发挥到极致。她听到了除了同伴呼吸和脚步声外,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多足生物爬过菌毯的窸窣声,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磨牙声。

“有东西在周围。”她压低声音警示,“很多,速度很快,靠声音和气味定位。”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前方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闻厌几乎是凭借本能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噗”地一声没入后方的菌壁,那是一根沾着粘液的骨刺!

“戒备!”闻厌低喝。

那是一种完全融入黑暗的生物,它们的大如同猎犬,体表覆盖着哑光的黑色鳞甲,在微光下几乎无法分辨。昏暗中无法看清具体的样貌,只能隐约看见两个不断开合的嗅觉孔和布满白生生利齿的巨口。四肢短粗有力,爪尖锋锐,行动时悄无声息,唯有那令人齿冷的磨牙声和扑击时的风声暴露它们的存在——盲噬兽,长在溶洞中的生物。

“背靠背!结圆阵!”中年散修经验丰富,立刻嘶声喊道。

幸存的修士们迅速靠拢,将后背交给同伴,面向外围的黑暗。兵器与利爪、鳞甲碰撞的声音瞬间激烈起来。

失去了灵力加持,所有的武技都回归最原始的搏杀。剑需要精准地刺入鳞甲缝隙,刀需要奋力劈砍才能破开防御,斧锤则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砸碎骨头。符箓无用,阵法难布,每一次交锋都是血肉与力量的碰撞。

惨叫声不时响起。

一名修士被数头盲噬兽乒,被拖入黑暗,只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另一名修士的长剑卡在兽骨中,来不及抽出,被侧面袭来的利爪撕开了喉咙。

巨斧壮汉怒吼连连,巨斧挥舞成风,将扑来的盲噬兽砸飞,但身上也不断添加着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甲。“他娘的!这鬼东西没完没了!”

闻厌的剑在这种环境下受到了极大限制,无法发挥精妙剑意,只能凭借超凡的感知和战斗本能,进行最简洁有效的格挡与刺杀。他的剑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点在盲噬兽最脆弱的关节或口腔内部。

凌栖迟手握一柄备用短刃,丹火无法离体,但她将一丝火意灌注刃尖,使得短刃更加锋锐,专挑盲噬兽的嗅觉孔和眼眶等柔软处攻击。她的身法灵活,在混乱中穿梭,不时帮陷入危险的同伴解围。

穆青和赵老的压力最大,他们不仅要应对袭击,还要死死看住程二。程二被捆着,无法有大动作,但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在混乱中,他猛地用头撞向押解他的赵老肋部!

赵老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手上力道一松。程二趁机发力挣扎,试图将赵老撞向一头扑来的盲噬兽!

“找死!”穆青目眦欲裂,放弃格挡,合身扑上,用肩膀狠狠撞开那头盲噬兽,自己的后背却被另一头的利爪划开一道血口。他反手一刀柄砸在程二后颈,将其砸晕过去。

“赵老,没事吧?”穆青喘着粗气问道。

赵老脸色苍白,捂着肋部,摇了摇头,看向昏迷的程二眼神冰冷。“无妨,这厮……留不得了。”

战斗惨烈而短暂。盲噬兽似乎无穷无尽,而修士们的体力在飞速消耗。

“不能恋战!冲过去!”闻厌格开一次扑击,沉声道。他手中的百戏核心光芒似乎能稍微驱散靠近的盲噬兽,但也引得更多兽群从更深的黑暗中涌来。

“跟我冲!”巨斧壮汉浑身是血,主动担当箭头,巨斧开路,硬生生在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跟随着那一点核心微光和巨斧壮汉用血肉开辟的道路,拼命向前冲杀。不断有裙下,被黑暗吞噬。

不知厮杀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不再是无尽的黑暗和菌毯,尽头赫然矗立着那扇寻找已久的适配无门之院的朱红色木门。

“门!找到了。”有人嘶哑地喊道,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最后的十几人爆发出潜力,冲出了盲噬兽主要的聚集区,踉跄着平那扇朱红木门前。

身后,盲噬兽群的磨牙和低吼声仍在黑暗中回荡,但它们似乎畏惧门前的某种气息,不敢越界。

活下来的人,几乎人人带伤,血迹斑斑,狼狈不堪。巨斧壮汉更是以斧拄地,大口喘息,身上伤口狰狞。

穆青将昏迷的程二像扔破麻袋一样丢在墙角,自己也瘫坐下去,处理背后的伤口。

朱红木门是一扇看起来颇为古朴,甚至有些陈旧,门上还贴着两张褪色的门神画像,只是那门神的眼神空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搞什么名堂?弄个寻常人家的大门在这儿?”穆青忍不住低声嘀咕。

凌栖迟眯起眼,仔细感应:“气息就是从门后传来的。心有诈。”

闻厌没有犹豫,空着的手轻轻按在门扉上。

“吱呀——”

一声轻响,木门应声而开,并未遇到任何阻力。

门后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

并非预想中的血腥祭坛或阴森魔殿,而是一个……违和的布置得如同凡人雅士书斋的房间。

窗明几净,靠墙立着几个顶立地的书架,上面整齐码放着线装书籍。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置于中央,上面文房四宝俱全,甚至还燃着一炉淡淡的檀香,青烟袅袅。角落里摆着一架古琴,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而在书案之后,背对着众人,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灰色文士长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身形瘦削,正伏案疾书,仿佛沉浸在某种创作中,对众饶闯入毫无所觉。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墨香混合的气息,几乎完全掩盖了之前那丝若有若无的腐臭。这过分“正常”甚至堪称雅致的场景,与门外经历的黑暗血腥形成了巨大反差,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反而比直接面对妖魔更觉毛骨悚然。

“装神弄鬼!”巨斧壮汉低吼一声,斧刃对准那背影。

似乎是这声低吼惊动了他。

那背影书写的手臂一顿,缓缓放下了笔。他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望着自己刚刚写下的字迹,发出了一声极轻、极复杂的叹息。那叹息声中,竟真的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悲凉?

他慢慢转过身。

面容清俊,却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嘴唇缺乏血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却并非空洞,而是沉淀着某种化不开的阴郁与沧桑。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杀气腾腾的众人,最终,落在了被丢在墙角、昏迷不醒的程二身上,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隐晦的痛楚闪过。

他没有如众人预想般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缓缓站起身,对着众人,尤其是看似为首的闻厌和凌栖迟,拱手行了一个标准的文士礼,姿态从容,甚至带着几分落拓文饶风骨。

“诸位道友,历经艰险,终抵簇,辛苦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在下,便是簇主人。诸位可以称我为……班主。”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程二,声音低沉了几分:“看来,程二……终究是没能逃过。他虽行事偏激,对在下,却是一片赤诚……”

这番开场,完全出乎众人意料。没有辩解,没有哭诉,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以及对一个‘手下’的惋惜。这种反应,反而让一些准备直接动手的修士迟疑了。

凌栖迟眉头紧锁,灵觉全开,仔细感应着周围。这房间太‘干净’了,干净得诡异。她悄悄碰了碰闻厌的手背,递过去一个极度警惕的眼神。

闻厌持剑的手稳如磐石,周身剑气引而不发,同样在感知着任何一丝能量的异常波动。

班主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自顾自地走到墙边那架古琴旁,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却没有发出声音。

“诸位一路行来,想必听过了许多关于在下的故事。”他背对着众人,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凄惨的,悲壮的,无奈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众人身上,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看戏的玩味。

“其实,那些故事的真假,并不重要。”他嘴角勾起一抹极的弧度,“重要的是,你们信了哪一个?或者,在听到哪一个故事时,你们的心神……产生了波动?”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凌栖迟猛地察觉到了不对!

不是班主本身的气息暴涨,而是这间看似雅致的书斋,那檀香、墨香、甚至墙壁上书画的意境,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形无质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每个饶心神。

“屏息,凝神!这房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幻阵!他在引动我们的情绪。”凌栖迟急声喝道。

她终于明白,班主之前那番作态,那平静、那惋惜、那引导性的话语,根本不是为了辩解或博取同情!他是在进行一种更隐蔽、更恶毒的暗示!他在用言语和环境,精准地刺激和放大每个人内心深处潜藏的情绪——无论是同情、疑虑、愤怒还是杀意——并将这些波动的情绪,作为启动和滋养这个隐藏幻阵的“食粮”!

那些所谓的“凄惨身世”版本,就是他准备好的、针对不同人性弱点的“情绪诱饵”!他根本不在乎故事真假,他在乎的是哪个故事能让你“动心”!

几名之前确实因班主表现而产生过一丝迟疑或同情的修士,此刻脸色骤然一变,眼神开始出现瞬间的涣散,仿佛看到了什么幻象,手中的兵器微微颤抖。

就连闻厌,也感到一股阴冷的意念试图钻入他的识海,引动他关于某些过往的回忆。他冷哼一声,剑心澄澈,强行将那意念斩灭。

班主看着众饶反应,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

“看来,总有几个故事,能触动诸位的道心呢。”他轻声道,“只可惜,你们醒悟得,稍晚了一些。”

他不再伪装,周身开始弥漫出阴冷的魔气,与整个书斋的幻阵融为一体。那雅致的场景开始扭曲,书架上的书籍封面浮现出痛苦的人脸,墙上的山水画流淌出黑色的污血,檀香的味道变得甜腻腐臭……

“欢迎来到,最后的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