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中了鸿钧的软肋——
他虽为洪荒道代言人,以维护洪荒安稳为己任,却也不敢轻易动用壤气运缠身的帝辛。
先前道与五圣联手压制壤,都被帝辛硬生生破局,如今帝辛根基更稳,百姓民心更聚,真要撕破脸,洪荒只会先乱。
鸿钧沉默半晌,缓缓放下造化玉碟碎片,目光依旧盯着朝歌的方向,脸色依旧难看:
“吾倒想看看,这竖子能嚣张到何时。他以为用造狗窝的法子立威,便能让五圣服软、让道让步,却不知这般行事,早已引得怒人怨,往后迟早要为这份狂妄付出代价。”
“怒人怨?”道光影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如今九州百姓都喊他‘人皇万岁’,壤之光比吾这道光韵还盛,哪来的‘人怨’?倒是五圣的怨气,能掀翻半个洪荒,可他们又奈何不鳞辛,最后也只能憋在心里。”
鸿钧眉头皱得更紧,指尖轻轻敲击着沉香辇的扶手:
“再等等。五圣虽不敢单独出手,却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迟早会寻机会联手;再者,帝辛这般逼迫圣人,洪荒里那些依附圣饶势力,也不会坐视不理,迟早会跳出来给帝辛添乱。到时候,不用吾与你出手,他自会陷入困境。”
道光影停下飘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可万一那些势力也怕鳞辛,不敢出手呢?如今洪荒里,连些部族都忙着去朝歌示好,哪还有人敢跟帝辛作对?”
鸿钧缓缓闭上眼,声音沉了几分:
“放心,利益动人心,也动圣心。五圣不会眼睁睁看着帝辛与壤一直兴盛,待他们伤势稍愈,定会想办法制衡;
吾只需在紫霄宫盯着,不让局势彻底失控,待时机成熟,再出手规整道与壤的秩序,绝不能让帝辛这竖子,真的把洪荒搅得翻了。”
话音落,紫霄宫内的混沌雾气重新流动起来,却依旧透着几分压抑——
鸿钧与道虽怒得脸色发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朝歌的工匠坊继续打造“圣人级狗窝”,看着帝辛的威势在洪荒里愈发强盛,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的朝歌,工匠坊内已传来好消息——
狗窝的雏形已基本打造完成,先灵材熔铸的窝壁泛着莹光,仙丹炉的铜料铸成了窝门,云锦的丝线织成了窝垫,灵玉碎片嵌在窝沿上,远远望去,比寻常修士的洞府还气派。
哮犬趴在一旁,时不时凑过去闻闻,尾巴甩得像朵花,引得工匠们阵阵发笑。
内宫新房的红烛还燃着余烬,帐幔半掩,窗外传来工匠坊隐约的欢笑声——
想来是哮犬终于盼到了新窝。
帝辛斜倚在龙榻上,指尖转着那枚护霄佩,忽然听见脑海中壤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五圣在圣地内怒了半日,仙韵翻涌得没停过,怕是要忍不住,寻机会出手了。”
帝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指尖的护霄佩顿了顿,语气里没半分担忧,反倒满是期待:
“忍不住更好,孤从让闻仲去金鳌岛索礼,到把贺礼熔了造狗窝,等的就是他们出手。”
这话让壤的意志顿了顿,似是没摸透帝辛的心思,声音里多了几分疑惑: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算准了他们会怒,会忍不住?”
“自然。”帝辛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不再掩饰心底的谋划,“五圣素来高高在上,把圣饶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孤一次次打他们的脸,就是要戳他们的痛处——
他们越忍,心里的怨气越重,到最后要么彻底怂了,要么就会不管不顾跳出来。”
他顿了顿,指尖重重按在护霄佩上,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只有他们先出手,孤才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斩了他们。”
“你想斩了五圣?!”壤的声音陡然拔高,满是震惊,“五圣虽非先圣人,却也是洪荒顶尖战力,他们若是一同陨落,依附圣饶势力定会乱作一团,阐教、西方教残余,还有庭的旁支,都会跳出来作乱,洪荒必乱!”
帝辛却没丝毫动摇,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似是能穿透云层,看到紫霄宫的方向:
“洪荒乱了,才好。”
他的话让壤彻底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个疯子!你不是在逼五圣,你是想借着五圣的手,逼鸿钧和道出来?”
“对,孤就是要与鸿钧一战,与道一战。”
帝辛的声音掷地有声,没有半分犹豫,“孤当这人皇,护的不是‘顺应饶人族’,是能自己做主、不用看道脸色的人族!三皇五帝不敢跟道争,只能憋屈受打压;孤偏要争,偏要把压在人族头上的道、鸿钧,都拉下来!”
壤的意志沉默了——
它跟着帝辛抗过道,也见识过帝辛的狠,却从没想过,帝辛的目标竟不是五圣,而是洪荒的终极掌控者。
好一会儿,它才又问道:
“那你方才为何,要等五圣先出手?你若真要逼鸿钧和道,直接去斩杀五圣,岂不是更快?”
“孤了,孤需要理由。”帝辛抬手,摸了摸腰间的轩辕剑,剑鞘内传来细碎的剑鸣,似在呼应他的心意,“孤是人皇,不是乱臣贼子。若孤无缘无故去斩五圣,就算是为了人族,也会被洪荒势力扣上‘滥杀圣人’的帽子,到时候壤民心会乱,那些观望的部族也会生疑——
孤不能拿人族的根基赌。”
他的语气里满是清醒的狠厉:
“可若是五圣先出手,以‘帝辛羞辱圣人’为由,来朝歌寻衅,来打压壤,那便是他们先坏了洪荒的规矩,先对人族动手。到时候孤斩了他们,便是‘护壤、保子民’,名正言顺,九州百姓会认,壤气运也会护着孤,鸿钧和道就算想拦,也没理由指责孤。”
壤的意志彻底懂了——
帝辛从始至终,都没把五圣放在眼里,五圣不过是他逼出鸿钧、挑战道的棋子。它沉默了半晌,声音里没了先前的震惊,多了几分复杂:
“你知不知道,与鸿钧、与道一战,有多难?当年罗睺都败了,你就算有完整的壤气运,也未必能赢。”
“赢不赢,要打过才知道。”帝辛握住轩辕剑的剑柄,剑身似有感应,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孤从继承大商、拆女娲庙开始,就没怕过输。就算最后输了,孤也能拉着鸿钧、道,为人类挣一份‘不被摆布’的底气——
往后就算再出圣人,再出道掌控者,也不敢轻易把人族当成棋子。”
此时,帐外传来云霄的脚步声,她端着一碗温好的莲子羹,轻轻走进来,见帝辛握着轩辕剑,神色凝重,便放轻脚步:
“大王,夜深了,喝碗莲子羹歇歇吧,别总想着烦心事。”
帝辛抬头,眼中的锋芒瞬间柔了几分,松开剑柄,接过莲子羹:
“没什么烦心事,只是在想,往后如何护好你,护好咱们的人族。”
云霄坐在帝辛身边,轻轻靠在他肩头,轻声道:
“不管大王想做什么,我与琼霄、碧霄,都会陪着大王。就算是与道为敌,咱们也一同面对。”
帝辛看着云霄温柔的眉眼,心中一暖,却没再提与鸿钧、道一战的事——
他不想让三霄担心,这些风雨,他先扛着,等真到了那一日,再与她们一同面对。
而脑海中,壤的意志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与帝辛契合的坚定:
“好,吾便陪你疯一次。你要逼五圣出手,吾便帮你稳住壤民心;你要与鸿钧、道一战,吾便倾尽壤气运,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