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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陈勇办理了出院。

他家在邻县,坐火车也就二十分钟。我按他给的地址,上午就找了过去。

他家住在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区,但位置是一楼,而且……不像正经的住宅。更像是开发商用楼房的仓库或者管道层改造的,窗户不大,位置也低。

敲开门,陈勇颤巍巍地站在门口,比在医院时更瘦了,脸色依旧难看。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极暗,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和霉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让人胸口发闷。

“蔡……蔡师傅,您来了……快,快请进。”他侧身让开,声音虚弱,:“我这……也没法好好接待您,需要啥,怎么做,就……就全麻烦您了。”

看着他家徒四壁,昏暗压抑的环境,再看他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我心里真是堵得慌。

这就是被生活和灵异事件双重碾压的人啊,可怜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陈大哥别客气,你坐着休息,我来弄。”我扶他坐在旧沙发上。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布,铺在一张勉强擦干净的桌子上,取出毛笔,开始重新书写保家仙的堂单。

笔墨落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一股带着野性、又有些怨怼的仙家气息便席卷而来。

在我法眼之中,一只体型硕大,毛色金黄的黄鼠狼,在不远处显现出来,随即幻化成一个穿着黄袍、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虚影。他对着我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但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反而带着委屈和不满。

我知道,这就是陈勇家原先供奉的那位黄仙了。我集中精神,开始与他沟通。

“老仙家辛苦了,今日弟子前来,是想替这家的弟子陈勇,向老仙家赔个不是,恳请老仙家能重回堂口,受他香火,保他家宅。”

那黄仙幻化的中年男子哼了一声,意念传来,带着愤懑:“赔不是?得轻巧!你可知道我们为何磨他?他命里有一大劫!我们几个老伙计当初商量,让他多出点灾难,破点财,把这劫数应过去,化解掉后面的大病大灾!这是为他好!可他倒好!不但不领情,还觉得是我们给他招灾惹祸!一股脑把我们全丢了!香火断了不,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我们委屈啊!既然你不供了,不信我们了,那行,我们走!我们不管了!他的劫,他自己受着吧!”

听到这里,我全明白了。

原来当初仙家磨他,是为了应劫,避大难!这是一种常见的挡灾方式。可惜陈勇是个白人,也就是不懂行的人,完全误解了仙家的用意,导致了如今的恶果。

没有仙家替他挡劫,他命中的大病灾便彻底爆发,再加上丢仙后阳气变弱,被横死鬼缠上,这才落到了这步田地。

我心里唏嘘,连忙劝解:“老仙家息怒,您们都是修炼有成的高仙,心胸开阔,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白人一般见识?他如今也吃到苦头了,家不成家,病入膏肓,也算是受了惩罚。您就看在他如今诚心悔过,又确实可怜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以后香火可能简薄,但一份心意,还请老仙家多担待,别再计较前嫌了。”

我好话尽,又是夸赞黄仙神通广大,又是陈述陈勇的凄惨现状。那黄仙听着,脸上的怨气渐渐消了些,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也是他命该有此一劫!既然蔡府师傅出面和,我们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只要他以后诚心供奉,我们……我们还是会护着他的。”

沟通好了,我心下稍安。

陈勇家里西墙有个角落,收拾得还算干净,有个柜子。我看这地方不错,便将写好的大红堂单恭敬地张贴了上去,摆上了新请的香炉碗。

我扶着颤颤巍巍的陈勇,点燃了三炷香,让他恭恭敬敬地插进香炉,然后让他跪下磕头认错。

接着,我拿起文王鼓,轻轻敲响,唱起了安堂,安抚黄仙的神调。唱词里多是赞美黄仙法力高强、慈悲心肠,不计前嫌的内容。

我能感觉到,那位黄仙的气息随着唱词渐渐变得愉悦起来,堂单上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祥和的光晕。

这事,总算是在仙家这边圆满解决了。

弄完这些,已经快中午了。陈勇挣扎着要给我做饭,我看他那样,赶紧拦住。最后他实在过意不去,用手机给我叫了份外卖。

吃饭时,他断断续续地跟我聊起了,内容更是让人心酸。

他老妈六十多了,一身病,跟着他弟弟住,他弟弟条件也一般,照顾老娘已经够吃力,根本顾不上他。

女儿上高中,学习挺好,跟着前妻,前妻已经重组家庭,他每个月那点微薄的收入,连付医药费都勉强,能给女儿的抚养费也是少得可怜,觉得特别对不起孩子。

他自己这病,干不了重活,原先的工作也丢了,现在全靠以前的一点积蓄和亲戚偶尔接济撑着……着着,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圈就红了。

我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默默叹气。

下午两点,我开始准备给他叔叔立庙超度。我去附近超市要了个不大的纸壳箱子,又拿出准备好的红筷子,在箱子里面搭起一个简单的四梁八柱结构。

然后用红纸和黄纸仔细地把纸箱裱糊起来,做成一个庙宇的样子,有门有窗,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庙身外面,我用朱笔画了好几道超度的符咒。

忙活完这些,快到下午五点了,这是个送鬼超度的好时辰。我把做好的庙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个剪好的纸人,上面写着他叔叔陈公的名字和生辰死忌。

我将陈勇家保家仙的香炉暂时借了过来,点燃三炷香,刚插进香炉,立刻就感觉到屋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一种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同时,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委屈又悲赡哭声,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

他呜咽着,诉着无人祭祀,漂泊无依的痛苦。陈勇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打了个寒颤,眼神里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他好像对这类灵异现象已经有些习惯了,或者,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拿起文王鼓,深吸一口气,开始唱诵请神调,这次请的是专门处理阴司鬼魂之事的仙家,我唱道:“日落西山黑了,龙离长海虎下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