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言的恢复期漫长而细致，除了各种治疗，每雷打不动的还有一碗据是老宅那边送来的、由老中医精心调配的滋补药汤。那药汤黑如墨汁，气味浓郁刺鼻，光是闻着就让人舌根发苦。
以往都是护士监督着他，皱着眉头一口闷下。但今，当护士端着那碗药进来时，郑煦言却示意她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目光转向了正在窗边给他削苹果的楚南栀。
楚南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手上动作没停，随口问道：“怎么了？又想耍赖不喝药？”
郑煦言没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狡黠的弧度。他伸手端过那碗尚且温热的药汤，在楚南栀和护士惊讶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仰头喝了一大口！
但他没有咽下去。
而是含着那口药汁，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哎！郑总您别动！心伤口！”护士急忙上前阻拦。
楚南栀也放下水果刀，疑惑地走过来：“你干什么？”
郑煦言却不理她们，径直走到楚南栀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微微俯身，一手虚虚揽住她的腰防止她后退，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楚南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含着药汁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闪烁的、熟悉又陌生的恶劣光芒，一个久远的、属于她自己的“黑历史”瞬间涌入脑海——当年她为了骗他喝下他不肯碰的苦参茶，好像……也是这么干的？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脸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又羞又恼，下意识地就要扭头躲开：“郑煦言你……唔！”
话未完，他的唇已经精准地覆了上来！
带着浓郁苦涩药汁的温热液体，被他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渡入了她的口郑那难以形容的苦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楚南栀漂亮的脸蛋立刻皱成了一团，下意识地就想吐出来。
可郑煦言却像是早有预料，扣在她后腰的手微微收紧，封堵了她所有退路，唇舌更是带着一种霸道的温柔，迫使她将那一口苦药尽数咽了下去。
“咳咳……咳……郑煦言你混蛋！”好不容易被放开，楚南栀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苦得舌尖发麻，气得抬手就去捶他胸口，却顾忌着他的伤，力道轻得像挠痒。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恰好撞见郑煦言低头“强吻”（在她看来）楚南栀，而楚南栀满脸通红捶打他的这一幕。
护士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掉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我等会儿再来！”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迅速退了出去，还贴心（或者惊吓过度）地带上了门。
病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楚南栀看着被关上的门，又抬头瞪向一脸得逞笑意的郑煦言，想到刚才那令人羞耻的一幕被外人撞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精准地掐住他腰侧的一块软肉，用力一拧！
“嘶——”郑煦言倒抽一口冷气，却也没躲，反而就势将她更紧地搂住。
楚南栀红着脸，咬牙低声道：“郑总，您那高冷禁欲、生人勿近的人设呢？崩得彻彻底底了！”
郑煦言看着她羞恼交加、眼含水光、唇瓣因为刚才的亲吻和苦味而显得格外红润的模样，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然后伸出舌尖，极其自然地舔了舔自己还残留着药汁和她的气息的唇角。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漾着清晰的笑意和满足，仿佛刚才尝到的不是世间至苦，而是什么绝世美味。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甜。”
楚南栀：“……”
所有的羞恼和斥责，都被他这个动作和这个字堵在了喉咙里。脸颊的温度不降反升，心脏也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不要脸了！
然而，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般的珍视和宠溺，她心底最后那点气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一种被蜜糖包裹着的、暖融融的无奈。
人设崩了就崩了吧。
这样的他，似乎……也不错。
至少，那碗苦药，好像真的……没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