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议事厅的地板上，艾琳还站在长桌前。大臣们刚起身准备离开，她开口了。
“先别走。”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莱昂转身，靠在墙边没有话。科尔文已经收好图表，也停下脚步。
艾琳把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
“我们刚打赢了几场仗，但不是因为做得多好，而是敌人犯了错。”她，“现在我要问的是——如果我们下次遇到更隐蔽的对手，还能赢吗？”
没人回答。有韧头看着自己的记录本。
“我叫你们留下，不是为了庆功。”艾琳扫视一圈，“是来查漏。”
她点名财政大臣：“你来。贪腐案最早露出痕迹是什么时候？”
财政大臣犹豫了一下：“三个月前，北岭驿站的盐账有出入。”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个月后。”
“为什么晚了这么久？”
对方没话。艾琳替他了：“因为没人觉得一笔账值得上报。可就是这笔账，牵出整个地下网络。”
她转向外交官：“封锁刚开始时，你有没有想过北方评议会会用商路当武器？”
外交官摇头：“我以为只是施压手段。”
“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切断我们的命脉。”
军务大臣想开口，艾琳抬手拦住。
“别解释。我要听的是问题，不是理由。”
这时角落传来一个声音。
“每一次危机，都有前兆。”
话的是个老人。白发，灰袍，坐在后排一直没动。他是宫廷智者，名字少有人提。
艾琳看向他：“你下去。”
老人站起来，慢慢走到桌前。
“青衫文书第一次出现异常，是在春季税册交接那。它本该走东线官道，却绕去了西岭。当时有人那是临时改道，因为暴雨冲毁桥面。”
他停顿一下。
“可那几根本没有雨。”
大厅里静了下来。
艾琳接过话：“所以早在半年前，漏洞就已经存在。但我们谁都没盯住。”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词：**制度、情报、协作**。
“这三个地方，我们都出了问题。”
她指着第一项：“监管只看结果，不查过程。账目平衡就行，不管钱怎么来的。这就给了伪造空间。”
第二项：“情报传递太慢。前线发现异常，要经过三层官员才送到我这里。等我看清全貌，敌人已经布好局。”
第三项：“各部门各自为政。财政管钱，军务管兵，外交管谈。可敌人打的是组合拳，我们还在单打独斗。”
莱昂这时开口：“上次联盟行动，南境部队等了四才收到协同命令。那时候东西两线都已经开战了。”
有人声辩解：“跨郡调度需要审批流程……”
艾琳打断：“流程不能成为拖延的借口。战时没赢按规定’，只赢来得及’和‘来不及’。”
她转向智者：“你觉得最危险的是什么？”
老人看着她：“是自满。我们破了贪腐案，打了胜仗，开始相信自己很强大。可真正的危险，从来不会敲门。”
艾琳点头。
“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季度召开一次风险评估会。不许报喜不报忧。所有部门必须提交潜在风险清单。”
她拿出一张新纸，写下一个名称：**国家韧性委员会**。
“这个机构由大臣和顾问共同组成。任务只有一个——找问题。不是解决已发生的，而是预测还没来的。”
有人皱眉：“这会不会影响稳定？整风险，百姓恐慌怎么办？”
艾琳反问：“比起事后救火，提前防患更可怕吗？”
没人回应。
她继续：“我已经下令，所有重要岗位实行双人核查制。任何调令、批文、物资转移，必须两人签字。监察院每月抽查。”
财政大臣问：“包括军需采购？”
“包括。”
外交官迟疑着举手：“如果我们主动向南方三国共享部分预警机制呢？让他们也知道北方可能动手？”
艾琳思考几秒：“可以。但只限非核心情报。我们要合作，不能依赖。”
智者这时轻声：“预防的前提，是承认自己脆弱。”
这句话落下，厅内气氛变了。不再是防御性的沉默，而是一种清醒的沉重。
艾琳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几处关键节点。
“西岭旧驿站已被炸毁，但新的中转站正在建设。这次我会派人全程监督施工，每一笔支出公开登记。”
她回头问军务大臣：“机动骑兵队现在的响应时间是多少？”
“接到命令后，三时内可集结出发。”
“目标是两时。我要他们在消息传到的同时就能动身。”
莱昂补充：“已经在校场模拟紧急调度路线。工人和士兵一起训练装卸与运输衔接。”
艾琳记下一条备注。
“还有通信。”她，“加密回路只能用于高层指令。基层哨站之间还是靠信鸽和人力。一旦被截，链条就断。”
智者提议：“建立备用传讯队。不走主道，不分昼夜，专跑紧急消息。哪怕牺牲速度也要保证送达。”
“同意。”艾琳写下，“命名为‘影线补网’计划。三内拿出方案。”
这时一位年轻官员开口：“我们能不能把经济数据也纳入预警系统？比如某种物资突然涨价，可能是囤积信号。”
艾琳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森，贸易署副职。”
“汤姆森，你负责牵头做一套‘市场波动警报模型’。参考过去一年的所有异常交易，找出规律。”
年轻人用力点头。
会议进行了两个时辰。没有人再提功劳，也没有人再推脱责任。
最后，艾琳合上笔记。
“今我们了许多不足。但这不是为了否定过去，是为了守住将来。”
她看向所有人。
“王国现在比三年前强，但还不够稳。强能托，稳才能长久。”
她宣布几项决定：
一、设立国家韧性委员会，首任成员包括五位大臣与三位顾问，智者列席并拥有建议权；
二、全面推行双人核查制度，覆盖财政、军需、外交三大领域；
三、启动“影线补网”项目，重建底层情报传递网络；
四、要求各部每月提交风险清单，隐瞒不报者按失职论处；
五、将“预防优于应对”写入施政纲领，列为长期国策。
完这些，她没有让大家散去。
“还有最后一个事。”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昨送来的边境巡逻记录。北境第七哨所报告，连续三发现夜间火光，在交界山脊移动。不像炊火，更像是信号。”
大厅重新安静。
莱昂走过来查看记录。
“位置偏僻，不在常规巡逻线上。”
艾琳盯着地图上的标记点。
“他们以为我们还在忙着庆祝胜利。”
她拿起炭笔，在那个位置画了一个圈。
笔尖用力，纸面微微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