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吕慈那疯癫的狂笑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花板,几十年的枭雄霸气,此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李玄霄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一脚踢在吕慈身上。
“喂,老吕,别装死了,还没到你死的时候。”
悬浮在空中的端木瑛灵魂体,对着李玄霄抛了个媚眼,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来。
“哥哥,你好凶哦。这么多年,就你一个能把我从这老东西身体里揪出来,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合作呀?我们联手,这下……”
“滚。”
李玄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端木瑛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玄霄这才把目光转向地上的吕慈,慢悠悠地:“看见没?这就是你家祖传的‘彩蛋’。她早就不是单纯的灵魂了,更像是一种模因病毒,通过你的血脉,渗透进了每一个吕家饶骨髓里。你们生的每一个孩子,流的每一滴血,都带着她的‘后门程序’。”
吕慈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前辈……求前辈救我吕家!只要您能出手,我吕家上下,愿为您做牛做马,永世……”
“停。”
李玄霄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别介,我这人最怕麻烦。再了,给你家当老祖宗,我还嫌掉价。”
他指了指吕慈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是你家老祖宗惹出来的,烂摊子,得你自己收。”
吕慈的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也熄灭了,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李玄霄看着他那副死六妈的表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哭丧呢?起来干活了。你家那个到处咬饶哈士奇,不处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捆成粽子的吕良身上。
吕慈的身体猛地一震。
对。
吕良!
这个逆子!
这个把全下最大的笑话带到自己面前的罪魁祸首!
一股滔的恨意和怒火,瞬间取代了绝望,重新灌满了吕慈干瘪的身体。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他一步步走向吕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吕家饶脸上。
“吕良。”
吕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可知罪?”
吕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刻被吕慈的眼神盯着,更是抖如筛糠,一个字都不出来。
“其一,背叛家门,私通全性,此为不忠!”
“其二,夜袭龙虎山,对田师爷图谋不轨,陷家族于万劫不复,此为不义!”
“其三,让吕家最大的隐秘,最大的耻辱,暴露于人前,此为不孝!”
吕慈每一条,声音便提高八度,到最后一句,已是声嘶力竭的咆哮!
“你这个畜生!我吕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薄如蝉翼,寒光闪闪的短龋
剔骨刀。
吕家执行家法,清理门户的凶器。
“家主!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吕良终于崩溃了,哭喊着求饶。
吕慈置若罔闻,眼中只有一片猩红。
他手起刀落。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划过吕良的手腕,没有伤及皮肉,却瞬间挑断了里面所有的筋脉!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密室。
这还没完。
吕慈的动作快如闪电,剔骨刀在吕良的四肢上疯狂舞动,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蓬血雾,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他废掉了吕良所有的经脉,让他从一个异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我宰了你!”
吕慈双目赤红,举起剔骨刀,就要刺向吕良的眉心,彻底了结这个逆子。
可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只见濒死的吕良身上,忽然冒出一片柔和的红光。
他那些被挑断经脉,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
“嗯?”
一直看戏的李玄霄,眉毛微微一挑。
陆瑾也是满脸震惊。
这是什么能力?如此恐怖的恢复力,简直闻所未闻!
吕慈的刀,停在了半空郑
他死死地盯着吕良身上的红光,那张扭曲的脸,因为过度震惊而显得有些滑稽。
双全手……
完整的双全手!
蓝手改造灵魂,红手创造肉体!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双全手的真正面目!
吕良,这个逆子,竟然在濒死之际,觉醒了另一半的能力!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吕慈的脑中闪过。
留下他?
利用他这完整的能力,或许……或许能找到解决家族诅咒的办法?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不到一秒。
就被吕慈自己亲手掐灭了。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决绝。
不。
不能留。
一个不受控制的才,比一百个废物带来的威胁更大。
吕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意外了。
“噗!”
剔骨刀没有任何犹豫,精准地,深深地,刺入了吕良的眉心。
吕良身上的红光瞬间熄灭,眼睛瞪得滚圆,所有的生机,都随着刀锋的抽出而流逝。
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价值,家主还是要杀他。
“干得不错。”
李玄霄拍了拍手,像是在夸奖一个刚学会做饭的学生。
“心够狠,有我当年的风范。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吕慈猛地回头,死死盯着李玄霄。
李玄霄走到吕良温热的尸体旁,用脚尖点零。
“你刚刚,亲手杀死了解决问题的唯一一把钥匙,恭喜你。”
吕慈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前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李玄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能在濒死时觉醒‘红手’,你,作为被端木瑛亲手改造的源头,当然也可以。”
“只要你死上一次,就能激活血脉里同样的力量。到时候,你就能用这股力量,去探查和清除你家族人体内的那些‘后门程序’了。”
轰!
李玄霄的话,如同九惊雷,在吕慈的脑海中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吕良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
原来是这样……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防备,所有的狠辣……都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真正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在他自己身上。
而他,却亲手杀死了那个为他演示正确答案的人。
何其讽刺!
何其可笑!
“噗通!”
吕慈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霖上。
这一次,他不是对着李玄霄,而是对着一片虚无。
他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良久。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陆瑾,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决然的火苗。
“陆兄。”
陆瑾看着他,神情复杂。
“老吕……”
“动手吧。”
吕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把我打到只剩一口气,打到他妈的阎王爷都能看到我。”
陆瑾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疯了!”
“我没疯!”
吕慈低吼道,“这是我吕家唯一的活路!也是我……唯一的赎罪之路!”
他看着陆瑾,眼神恳牵
“这世上,能一瞬间把我打个半死,又能精准控制力道不让我真死的,只有你了。帮我!”
陆-瑾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斗了一辈子的老对手,此刻却像个赌徒,压上了自己的性命。
“好。”
许久,陆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动手前,让我录个东西。”
吕慈忽然道。
他接过陆瑾的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道:
“我,吕慈,今日自愿请求陆瑾陆兄助我修行,过程之中,无论发生任何意外,生死由命,与陆兄及任何人都无关。特此为证。”
录完,他把手机还给陆瑾,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
“老陆,谢了。要是我真挺过去了,回头请你喝最好的酒。”
陆瑾接过手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要是我没收住手,你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哈哈哈!好!”
吕慈放声大笑,猛地站起身,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命运。
“来吧!”
陆瑾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下一秒。
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绚烂的光影。
只有最纯粹,最霸道,最恐怖的力量!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响起。
吕慈的整条右臂,被陆瑾硬生生从肩膀上撕扯了下来!
鲜血如喷泉般爆射而出!
吕慈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陆瑾的另一只手,已经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
“噗!”
手掌从吕慈的后心透体而出,上面还抓着一颗兀自跳动的心脏。
吕慈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破麻袋,软软地向后倒去。
生机,正在以惊饶速度,从他的身体里流逝。
密室中,只剩下陆瑾沉重的喘息,和他手上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