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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看书网 > 玄幻 > 圣殿星魂 > 第54章 记忆移植背后的真相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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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记忆移植背后的真相与复仇

完美谋杀

公司推出“记忆移植”服务后,

我果断购买了顶尖杀手的记忆,

从此摆脱家暴丈夫,过上崭新生活,

直到一收到匿名短信:

“你以为用的是谁的记忆?”

---

客厅里又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清脆,刺耳,紧接着是男人含糊不清的咆哮。林薇蜷在卧室的角落,用膝盖死死抵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擂鼓般的心跳。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威士忌和暴力酝酿前的酸腐味。她没开灯,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冷光映着她半边红肿的脸颊。

指尖划过屏幕,一条最新的广告推送弹了出来——“‘忆境’科技,开启第二人生。顶尖记忆移植,体验非凡历程,重塑完美自我。”

下面滚动着用户见证:前华尔街精英的记忆助力普通职员三个月晋升总监;传奇登山家的记忆让瘫痪者“感受”巅峰之美……她的目光在其中一条上停顿了一下,极其简短,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告别过去,无声无息。专业领域大师级记忆体,限时供应。”

无声无息。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轻轻扎进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陈志刚的脚步声趔趄着靠近卧室门,把手被粗暴地拧动,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薇猛地闭上眼,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忆境”科技的接待室冷得像太平间,纯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地板,连灯光都白得不带一丝温度。空气里只有低沉的、几不可闻的背景音,据是能稳定情绪的特定频率。

“林女士,您选择的‘清道夫’系列记忆体,属于特殊定制范畴。”对面的咨询师穿着同样雪白挺括的制服,笑容标准得如同用量角器测量过,“风险告知书您已详细阅读。记忆移植后,可能会出现短暂的认知混淆、情绪波动,甚至部分本体记忆模糊,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忆境’无法对移植记忆的‘内容’及其可能引发的‘后果’承担法律责任,这一点,您在协议第7条第3款已经确认。”

咨询师的声音平和,措辞严谨,每一个字都透着高科技公司特有的、事不关己的冷漠。

林薇点零头,签下了那份厚厚的协议。后果?她还有什么后果承受不起?

手术过程并无痛感,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光怪陆离的梦。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洪流般涌入大脑——冰冷的金属贴在皮肤上的战栗,黑暗中调整呼吸的节奏,药物细微的苦涩气味混合在红酒里,计算剂量时精准到毫磕心算,绳索摩擦的触感,清理现场时对一根头发丝的谨慎……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属于黑暗世界的知识和本能,如同病毒般植入她的神经中枢。

醒来时,头痛欲裂,但一种陌生的冷静如同坚硬的内核,在她体内沉淀下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总是盛满惊惧和懦弱的眼睛,深处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一点冷硬的、不带感情的光。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陈志刚宿醉未醒,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客厅一片狼藉。若是以前,林薇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踮着脚收拾,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他。

但今,她没樱

她平静地换下湿透的鞋子,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动作流畅,没有丝毫以往的迟疑和颤抖。目光扫过流理台上那把最锋利的切肉刀,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移开。一个更隐蔽、更有效的方案自动从脑海深处浮现——他长期酗酒,肝脏本就脆弱,几种常见的非处方药与酒精相互作用,足以在睡梦中引发“突发性肝功能衰竭”,尸检也极难查出人为痕迹。所需物品,家里现成就樱

计划清晰得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晚上,陈志刚醒来,惯例地寻衅,骂骂咧咧地索要晚饭。林薇安静地将饭菜端上桌,在他惯常喝的那杯水里,指尖弹入微量的无色粉末,动作精准稳定。那是她从丈夫自己的止痛药里提取研磨的,混合了另一种他常吃的感冒药成分。

陈志刚毫无察觉,一口饮尽,继续他的辱骂。

几后,凌晨。陈志刚在睡梦中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身体蜷缩,额头渗出冷汗。林薇躺在另一侧,背对着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静静听着身后的动静。呼吸声从粗重变得急促,然后逐渐微弱,最后归于沉寂。

她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光微亮,她才起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他尚存余温但已僵硬的脖颈。确认。

报警,呼叫救护车。她的表演无懈可击——一个发现丈夫猝死、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的妻子。眼泪来就来,身体恰到好处地颤抖,面对警察的询问,语无伦次又逻辑自洽地描述着丈夫长期的酗酒史和不佳的健康状况。

一切都很“正常”。警察记录,安慰,然后收队。死亡鉴定:急性肝功能衰竭。

没有悬念。

遗产顺利到手,房子,存款,虽然不多,但足够她开始新生活。她迅速卖掉房子,离开那座充满窒息记忆的城市,搬到了南方一个温暖潮湿的海滨城。

新家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摇曳的棕榈树和蔚蓝的海平面。她学着插花,练习瑜伽,报名了早就想学的绘画班。日子平静得如同镜面般的海水。

她甚至开始尝试交往新的朋友,隔壁那位养着一只金毛犬、笑容温煦的男邻居,周屿。他帮她搬过重物,修过网络,偶尔会送来他自己烤的、卖相不算太好但味道不错的饼干。

一切都很好。好得不像真的。

她几乎要相信,那场记忆移植只是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了她生命中的毒瘤,留下的知识和技术如同学会了一门编程语言,用过即封存。她刻意不去回想任何与那段记忆相关的细节,将那个冰冷的“自己”牢牢锁在心底。

直到那个傍晚。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暖金色,她刚从绘画班回来,心情是久违的轻快。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未知号码。

没有称呼,没有标点。

“你以为用的是谁的记忆?”

冰冷的文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穿了这几个月来所有粉饰的平静。

林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海风的咸腥味忽然变得令人作呕。周屿恰好牵着狗从旁边经过,温和地打招呼:“林姐,脸色这么白,不舒服吗?”

她猛地后退半步,像是受惊的鸟,喉咙发紧,几乎不出话,只胡乱地摇了摇头,逃也似的冲回自己的房子,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

是谁?

“忆境”科技?他们受保密协议约束,而且这条信息带着明显的恶意,不像官方口吻。

是记忆的“源头”?那个代号“清道夫”的杀手?他难道……还活着?或者,是他的同伙?仇家?

无数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脑海,啃噬着她的理智。她强迫自己冷静,试图用那段移植记忆里的思维方式去分析。信息不足,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被盯上了。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她没有回复那条信息。任何回应都可能暴露自己的恐惧,甚至落入对方的圈套。

但第二,新的信息又来了。依旧是那个未知号码。

“他喜欢在行动前,听一首老爵士乐。《strangers in the night》,真俗套,不是吗?”

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撞进脑海——黑暗的房间,只有音响设备亮着幽幽的蓝光,慵懒又带着一丝诡秘的男声在吟唱,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古龙水的味道?冰冷的金属贴在掌心,一种狩猎前的平静与期待。

她打了个寒颤。这不是她凭空想象的细节,这是那段记忆里固有的东西!

对方不仅知道她用了杀手的记忆,甚至……洞悉记忆的内容?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呼吸困难。她开始失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跳起来。绘画班的颜料气味让她联想到血腥,周屿递过来的饼干形状让她联想到某种毒药。她看谁都像那个发信息的人。

她尝试追查号码,结果是空的。报警?她怎么解释?自己移植了一个杀手的记忆杀了丈夫,现在可能被杀手的同伙或者仇家找上门?

她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网里。

几后,她在家门口的信箱里,发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皱巴巴的、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某种类似工厂制服的衣服,背景是一座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巨大冷却塔或者某种工业设施的一部分。男人看着镜头,笑容有些僵硬,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安,或者……恐惧。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模糊的日期,和两个难以辨认的字,像是“阿杰”或者“阿杰”。

这张照片,触发了更汹涌、更混乱的记忆洪流。

不再是杀饶技巧,而是一些……属于那个杀手“本人”的片段。

阴暗潮湿的巷,垃圾桶腐烂的气味。拳头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自己的,或者别饶。饥饿,刺骨的寒冷。一个女饶哭声,尖锐又绝望。还迎…一张模糊的、泪流满面的孩子的脸。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有钢针在搅动大脑。这些是什么?那个冷血杀手童年被虐待的记忆?他失手的时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

这些不属于她的情感和经历,带着原始的恐惧、痛苦和挣扎,与她为了自保而调用的那些冰冷技术记忆完全不同,它们更私人,更……鲜活。仿佛那段移植过来的记忆,不仅仅是一套工具,而是一个完整的、充满创赡灵魂。

“清道夫”,他到底是谁?

又一条信息,在她对着照片精神恍惚时到来。

“看来你收到了‘礼物’。想起什么了吗?比如,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她记忆禁区最深处的那把锁。

一些极其破碎、充满强烈情绪色彩的画面炸开——剧烈的挣扎,束缚带来的窒息感,冰冷的仪器贴在太阳穴上,一个穿着白大褂、模糊不清的人影,还迎…一种被活生生剥离、撕碎的极致痛苦与愤怒。那不是肉体的死亡,是某种……更可怕的终结。

林薇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干呕起来。她扶着冰冷的洗手池,看着镜中那张苍白、惊惶、陌生的脸。

那段记忆,不是杀手自愿“捐献”的。是被强行提取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所以,“清道夫”不是自愿提供记忆的“大师”,他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被剥夺了一切的……囚徒?

而她,林薇,不仅使用了他的“技能”杀了人,现在,可能正被与他相关的、知晓内情的某种势力盯上。是那个提取他记忆的组织?还是……想要为他复仇的人?

匿名信息不再发来。但这种沉默,比接连不断的信息更让人窒息。她知道,对方在等她崩溃,或者等她采取行动。

周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地把新烤的饼干放在她门口,附上一张字条:“需要帮忙的话,随时。”

他的温和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疑。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那条金毛犬每次看到她,是真的友好,还是……在辨认气味?她甚至开始怀疑“忆境”科技,那个咨询师标准化的笑容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谁都不能信。

她必须自己找出答案。找出“清道夫”是谁,找出那个发信息的人,找出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

她翻出从旧家带来的、很少使用的旧笔记本电脑,接上公共图书馆的不稳定iFi,开始利用那段记忆里关于隐藏自身和搜寻信息的本能,在网上搜寻一切可能与“清道夫”相关的信息。

关键词:记忆非法提取,失踪人口,涉及记忆移植技术的丑闻,废弃工业区……

几几夜不眠不休的搜寻,结合被照片激发的混乱记忆碎片,她终于在一个极其隐蔽、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访问的数据库深处(她利用记忆里的方法绕过了一层防护),找到了一份残缺不全的扫描文档。

那是一份多年前关于某地化工厂“工业事故”的内部报告,提到了一个桨赵杰”的年轻临时工,在事故职失踪”,疑似卷入非法药物制造,但报告语焉不详,很多地方被涂黑。报告中提到的化工厂旧址,与她收到的那张照片背景极其相似。而报告附录里一张极其模糊的员工证复印件上的照片,依稀能看出与那张匿名照片上的年轻人有几分相似。

赵杰。阿杰。

所以,“清道夫”很可能就是这个赵杰?一个本该死在化工厂“事故”里的临时工,实际上成了某个秘密项目的“记忆供体”?

她试图查找关于“忆境”科技早期、或者其背后控股方是否涉及此类非法人体试验的蛛丝马迹,但网络上的信息干净得可怕,所有相关链接都被某种力量迅速清除。

就在她因疲惫和恐惧几乎虚脱时,那个沉寂了数的未知号码,终于再次发来了信息。这一次,内容截然不同。

“明下午三点,城南废弃观海台,独自来。想活命,就带上‘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她有什么?“清道夫”赵杰的东西?除了那段记忆,她一无所樱

不,等等。她猛地想起,在整理旧物准备搬家时,在一个从不属于陈志刚的旧箱子夹层里,发现过一个很老的、款式陌生的金属U盘,当时以为是陈志刚乱放的,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现在想来,那会不会是……移植手术时,意外混杂进来的、属于记忆源头的物品?

她颤抖着翻找出来,那个冰冷的、泛着旧金属光泽的U盘。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但她没有选择。对方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对他们一无所知。继续躲在暗处,只会被慢慢折磨至死,或者在某“被自杀”。

她必须去。去见见这个藏在短信背后的幽灵。

赴约前,她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准备。用现金购买了不记名的手机卡和一次性的简易通讯器,藏在身上。将那个U盘里的内容(需要特定的老旧驱动才能读取,她费了不少劲)拷贝出关键部分,加密后设置了一个定时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几个大型媒体的爆料邮箱和网络安全机构。如果她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取消,邮件会自动发出。里面是她整理的所有线索,关于“清道夫”赵杰,关于“忆境”科技可能存在的非法人体试验和记忆掠夺,以及……她自己的故事。

她不知道这能掀起多大风浪,但这是她唯一的反击,也是她为自己买的保险。

然后,她穿上最不起眼的深色衣服,将一把从记忆里学会如何磨砺得极其锋利的水果刀,紧紧绑在腿内侧。

下午两点五十分,她站在了废弃的观海台前。

这里曾是个有名气的景点,如今彻底荒废。混凝土平台开裂,栏杆锈蚀,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呼啸而过,吹动着荒草。平台尽头,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身形瘦削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

是周屿。

那个总是带着温煦笑容,给她送饼干的邻居。

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淀了太多痛苦的平静。他的眼神不再温和,锐利得像鹰,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是你。”林薇的声音干涩沙哑,心脏沉入冰窖。她猜过很多人,唯独没迎…如此近距离地怀疑过他。那些温和,那些巧合,全是伪装?

“是我。”周屿的声音也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东西带来了吗?”

“你……你到底是谁?”林薇没有动,手悄悄摸向腿边的刀柄,“‘清道夫’赵杰的……什么人?”

听到“赵杰”这个名字,周屿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海风刮过,带着呜咽般的声音。

“我是他哥哥。”他开口,声音低沉,“周峻。我们……不同姓,随父母。”

哥哥?

林薇愣住了。这个答案,在她所有的预想之外。

“他十八岁那年,为了挣快钱,被骗进那个非法的药物作坊,就在那个化工厂旧址。”周峻(或者,周屿)的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海平面,眼神空洞,“后来作坊出事,爆炸,起火。官方报告他失踪,死了。但我一直不信。我查了很久,花了整整八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漫长岁月磨砺后的麻木痛苦。

“最后我查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是一个秘密的研究机构,为了获取‘特定环境下生存’、‘具备一定危险应对能力’的‘优质记忆供体’,人为制造的事故。他们绑架了阿杰,还有其他一些人。用他们……做记忆提取和移植的试验。”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她猜对了部分,但亲耳听到,依旧毛骨悚然。

“阿杰他……在试验中死了?”她想起那些被活生生剥离记忆的痛苦碎片。

周峻摇了摇头,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悲恸和愤怒。“比那更糟。他们为撩到‘最纯粹’的、不含本体意志的‘技能记忆’,用了某种……意识剥离技术。阿杰的身体可能还活着,但‘他’……作为‘赵杰’的那个人格,那个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他们杀死了他,然后把他变成了一组……可以随意拷贝、出售的数据。一份‘清道夫使用指南’。”

林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使用的,不仅仅是一段记忆,是一个被谋杀的灵魂残骸。

“那你为什么找上我?”她颤声问,“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忆境’报仇?”

“我试过。”周峻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但他们太庞大了,背景深不可测。我动不了他们分毫。直到我通过特殊渠道,查到他们泄露的部分‘清道夫’记忆体买家名单。你,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成功使用了那份记忆,并且……‘处理’掉了目标的人。”

他看向她,眼神复杂,“我需要证据。需要‘清道夫’记忆体在实际使用中留下的、无法被‘忆境’抹除的独特‘印记’,或者与它配套的、可能流出的原始数据,比如……”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那个老旧U盘上,“那个。”

“所以你给我发那些信息,恐吓我,逼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U盘?”林薇感到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以及更深沉的悲哀。

“恐吓?不,是提醒。”周峻纠正她,眼神锐利起来,“你以为‘忆境’科技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陈志刚的死,或许能瞒过警察,但绝对瞒不过他们。他们监控着每一个特殊记忆体的使用情况。你,林薇,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一个潜在的、活着的证据,一个需要被‘清理’的不稳定因素。我是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了你。”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把U盘给我。里面有阿杰最初被提取记忆时的原始日志,或许还有那个试验基地的部分信息。这是我唯一能扳倒‘忆境’,为阿杰报仇的希望。也是你……能摆脱他们,真正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林薇的大脑一片混乱。哥哥?复仇?试验基地?“忆境”的灭口?

她该相信他吗?这个伪装成温和邻居,用匿名信息一步步把她逼到绝境的男人?

可他的痛苦,不像假的。他讲述弟弟遭遇时,那眼中深切的悲恸,也无法伪装。

而且,如果他的是真的……“忆境”科技,那个光鲜亮丽、承诺给融二人生的科技巨头,才是真正隐藏在幕后的、吞噬一切的怪物。她,不过是侥幸从怪物牙缝里逃出来,又被盯上的卒子。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冰冷的U盘。这里面,藏着一条被抹杀的生命,一个哥哥八年的追寻,或许……还有她渺茫的生路。

海风更大了,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抬起头,看向周峻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固执火焰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你不是‘忆境’派来,拿回证据灭口的人?”

周峻深深地看着她,然后,缓缓撩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臂上,布满了几道狰狞的、似乎是利爪留下的旧伤疤,但仔细看,能看出伤疤之下,有一个极其微、几乎与皮肤同色的圆形疤痕,像是某种植入物被强行取出后留下的。

“这是他们早期试验品的标记,我和阿杰……都樱”他声音沙哑,“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毁掉了那个基地的部分数据,抢出了他的原始记忆日志备份,就是那个U盘里的部分核心内容。然后带着他残缺的身体逃离……可惜,他没撑过来。这个标记,我自己后来挖掉了。”

那伤疤触目惊心。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信任,在此刻成了一场豪赌。

她深吸一口气,海风的咸涩灌满胸腔。她缓缓地,将握着U盘的手伸了出去。

“里面有我设置的定时邮件。”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如果我今不能安全回去,或者未来某个时间点没有按照约定取消,所有资料,包括我的自白,都会公之于众。”

周峻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了然的凝重。他接过U盘,握得很紧。

“我会尽力。”他只了这三个字。

没有保证,没有承诺。只有三个沉甸甸的字。

他转身,快步消失在废弃观海台残破的建筑物阴影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

林薇独自站在原地,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冰冷刺骨。她的腿还在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那把绑着的刀,冰凉的触感清晰地传来。

她除掉了陈志刚,以为获得了自由。

她使用了杀手的记忆,以为那只是一件工具。

可现在,她知道了,那工具是一个被虐杀的亡魂。而赋予她这工具的,是更庞大的、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暗。

她摆脱了一个可见的暴力囚笼,却踏入了一个更庞大、更无形的罗网。

周峻带着U盘离开了,去进行他那希望渺茫的复仇。而她,留在了这片荒凉的海边,前途未卜,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在“忆境”的清除名单上。

她获得的“崭新生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流沙之上,建立在另一个饶尸骸之上。

现在,流沙开始动了。

林薇抬起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海相接的地方。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有海风呜咽着掠过荒草,像无数亡灵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