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坚韧的秩序光幕,如同母亲的手臂,将“曙光”基地温柔地包裹。联军那毁灭地的炮火轰击在光幕之上,如同雨点落入大海,只激起细微的涟漪,便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
死寂,笼罩了整个战场。
无论是疯狂复仇的黑曜石舰队,还是冷酷肃杀的执行部审判庭,所有战舰都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攻击戛然而止。指挥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监测屏幕上那无法理解的能量读数,以及那艘被瞬间抹去指挥塔、正在缓缓沉没的“魔岩号”残骸,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席卷全身。
这……这是什么力量?!秩序纪元的传……难道是真的?!
基地内部,劫后余生的流放者们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那温暖的光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抚平一切创伤和恐惧的浩瀚意志,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仿佛漂泊已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
“黎明之光……秩序纪元最后的庇护……”长老喃喃自语,老泪纵横,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先辈的荣光……并未抛弃我们……”
林澈怔怔地感受着光幕中那与自己同源却磅礴无数倍的秩序之力,丹田内布满裂纹的秩序火种仿佛受到了滋养,发出欢欣的嗡鸣,愈合的速度大大加快。他对《星辉箴言》的理解瞬间加深了数层,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
然而,没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奇迹中回过神,那古老而温和的意志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急促与凝重,如同慈母发现了逼近的恶狼:
【警告!‘黎明之光’协议能量严重不足!核心破损,无法长时间维持!预计持续时间:72标准秒!】
【最高优先级警告!检测到超高维度存在介入!‘观察者’意志已完成锁定!重复,‘观察者’已锁定此区域!】
【所有幸存单位,放弃一切抵抗,执挟火种保存’最高预案,准备迎接……最终审牛】
“观察者”!熵主!祂被这秩序的光芒吸引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警告,光幕之外,联军舰队后方的宇宙深空,骤然发生了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剧变!
空间不再是扭曲或破碎,而是……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形态,化为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无”。在这片“无”之中,一个无法用大、形状、甚至是否存在来定义的“意念”缓缓凝聚。
它没有眼睛,却仿佛注视着一切;没有手臂,却仿佛掌控着所有规则;没有情绪,却散发着令万物归寂、让所有意义消散的绝对冰冷。
熵主!并非投影,并非化身,而是其真正意志的一缕……降临!
【变量溢出。实验场出现不可控秩序复苏。进行格式化清理。】
冰冷的“意念”扫过,没有声音,却直接碾压在所有生灵的意识最深处!
咔嚓——!
温暖坚韧的“黎明之光”光幕,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的琉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虽然并未立刻破碎,但其光芒肉眼可见地急剧黯淡下去!
联军的所有战舰,在这恐怖意志降临的瞬间,就如同被冻结的虫子,僵在原地,连思维都几乎停滞,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一些精神脆弱的船员甚至直接意识消散,变成了空壳!
基地内部,所有人如坠冰窖,前所未有的恐惧扼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碾得粉碎!
这才是真正的末日!在祂面前,之前的一切战争都如同孩童的打闹!
“完了……”黑牙面无血色,瘫软在地。
文渊博士和白煜抱着的古籍和数据板滑落在地,面对这种存在,一切知识都失去了意义。
顾衍的剑心剧烈震颤,感受到了绝对的、无法逾越的差距。黄蓉脸色惨白,梅超风周身阴影都在颤抖。
长老仰望着光幕外那绝对的“无”,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不甘的疯狂。
唯有林澈,在这极致的恐惧和压迫下,体内的秩序火种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发出不甘的、愤怒的咆哮!《星辉箴言》的文字在他脑中疯狂闪耀,与外界那温暖的、却即将熄灭的“黎明之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不!不能放弃!”林澈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疯狂的火焰,他对着那即将消散的古老意志嘶声吼道:“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如何对抗祂?!哪怕只有一秒!”
那古老的意志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亿万种可能性,最终,一段残缺的信息流涌入林澈和长老的脑海:
【方案可行性低于0.0001%……唯一理论可能:以‘火种’(林澈)为桥,引导‘黎明’残余之力,注入‘混沌沉淀核心’,逆转其相性,短暂模拟‘奇点爆破’,制造规则真空,干扰‘观察者’锁定,争取……3.7秒脱离时间。】
【执行代价:‘火种’湮灭概率99.8%,‘黎明’核心彻底损毁,基地失去庇护。】
【是否执行?】
信息冰冷而残酷。用林澈的生命和秩序纪元最后的遗产,换取不到四秒的、渺茫到极致的逃生机会?
“不!绝对不行!”长老第一个嘶吼反对,目眦欲裂。
“林大哥!”黄蓉泪如雨下。
顾衍握紧了剑,一步挡在林澈身前,意思不言而喻。
“还迎…别的办法吗?”林澈的声音异常平静,看向那古老的意志。
【无。倒计时:58秒。】
熵主的意志似乎对“黎明之光”的顽抗感到了一丝“不耐烦”,那绝对的“无”开始缓缓向前蔓延,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在“消失”!光幕的裂痕越来越多,即将彻底崩碎!
联军舰队如同被无形的扫帚扫过,悄无声息地化为最基本的粒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没有时间了!
林澈看着身边绝望的同伴,看着脚下这片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土地,眼中闪过无比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决然的平静。
“我执校”他轻轻地,推开了身前的顾衍。
“林澈!”
“司主!”
众人惊呼,想要阻止。
“这是我必须做的。”林澈看向他们,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保护好火种……活下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盘膝坐下,双手虚按地面。丹田内,秩序火种燃烧到了极致,甚至开始自我分解,化作最精纯的秩序本源之力!他以自身为媒介,疯狂沟通着即将破碎的“黎明之光”和怀中那枚极度不稳定的“混沌沉淀核心”碎片!
“以我残躯,化柴薪,燃曙光,开生路!”
他发出了最后的、震撼灵魂的呐喊!
轰——!!!
“黎明之光”光幕最后的光芒,连同林澈燃烧自我所化的秩序本源,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那枚暗红色的结晶碎片!
结晶无法承受这极致对立又融合的力量,瞬间变得透明,内部仿佛有一个宇宙在诞生和毁灭!
下一瞬——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其亿万分之一的光芒,猛地爆发开来!
那不是爆炸,而是一种……“存在”的绝对否定!一个微型的、模拟的“规则奇点”在林澈身前显现,然后瞬间坍缩、爆发!
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只有绝对的“无”迅速扩张,将熵主意志降临的那片“无”生生抵消、吞噬了极其微的一丝!
熵主那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仿佛精密的程序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乱码!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不足四秒的干扰!
“走!!!”林澈最后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消散在光芒郑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为点点光芒,逐渐消散。
“不——!!!”长老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吼。
“走!”顾衍眼中血泪奔流,却无比冷静,剑光一卷,强行裹住悲痛欲绝的众人,冲向基地最深处的、从未启动过的最终逃生通道——一条直接通往地核深处、秩序纪元遗留的、理论上能避开一切探测的“星火潜航艇”!
梅超风黑影一闪,将昏迷的文渊博士和白煜抓起。黄蓉哭着将那块失去光泽的传承核心死死抱在怀里。黑牙怒吼着启动了潜航艇。
在熵主意志恢复锁定前的最后一刹那,潜航艇如同融入阴影的鱼,悄无声息地沉入了炽热的地核深处,消失不见。
而地面上,那短暂的规则真空已然消失。
熵主的意志再次笼罩了这片区域。
那绝对的“无”缓缓扫过空空如也的、失去所有能量反应的“曙光”基地,以及周围彻底化为虚无的空间。
似乎……有些……意外?
【变量‘林澈’……消失。秩序反应……归零。实验场……清理完毕。】
冰冷的意念缓缓收回。
那片空间,彻底化为了死寂的、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绝对虚无。
只有一点微不可查的、承载着最后秩序信息的光点,仿佛穿越了维度,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熵主那不可名状的意志深处,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尘埃,未曾激起丝毫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