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三七看书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三七看书网 > 武侠 > 五胡烽烟起:北望神州血与火 > 第205章 雾岛诡踪探虚实 深宫暗涌伏杀机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05章 雾岛诡踪探虚实 深宫暗涌伏杀机

晨曦微露,南海的波涛泛着铁灰色的光。

距离那片被浓雾永久笼罩的神秘岛屿约三十里外,一支规模不的朝廷水师舰队,正以严整的阵型,静静泊在海面上。高大的楼船如同海上堡垒,周围拱卫着艨艟、斗舰、走舸等各式战船,桅杆如林,旌旗猎猎,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旗舰“镇海”号的甲板上,水师提督俞大遒按剑而立,花白的须发在海风中飘扬,古铜色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劈,布满风霜和海浪刻下的痕迹。他年过五旬,是历经三朝的老将,一生纵横南海,剿灭的海盗倭寇不计其数,但面对眼前这片诡谲的浓雾,这位老将的眉宇间,也凝结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

副将、参将、以及几位被临时招募来的、据称“通晓奇门、擅长堪舆”的“能人异士”,站在他身后,同样神色严肃地望着那片如同巨大灰色棉絮、将整个岛屿及其周边海域都吞噬进去的浓雾。

“提督,昨日又有三艘哨船在雾区边缘失去联系,至今未返。派出的第二批搜寻快艇,也只找回一艘,船上兵卒神志不清,只反复念叨‘黑影’、‘怪蒋……”一名参将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不安。

俞大遒“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锁定浓雾。自从奉命封锁、探查这雾岛以来,损失和诡异事件就不断发生。那浓雾仿佛有生命一般,排斥着一切外来者。强闯的战船非但无法深入,反而会遭遇各种离奇事故——触礁(尽管海图显示此处并无暗礁)、迷失方向、船员集体出现幻觉,甚至被神秘黑影袭击。尝试从空中侦察(用绑了了望手的大型风筝),结果风筝一进入雾区上空,便失去控制坠落。用信鸽传递消息,信鸽也会在雾中迷失,不知所踪。

这绝非寻常的海雾或自然现象。

“那几位‘先生’,可看出什么门道了?”俞大遒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身后几位被招募来的“能人”互相看了看。一位身穿道袍、手持罗盘的老者上前一步,捻着山羊胡,迟疑道:“俞军门,贫道观察数日,此雾凝而不散,聚而不流,内蕴阴阳颠倒、五行紊乱之气,更兼迎…有怨煞缠结。依贫道浅见,此乃极高明的风水困阵与迷魂阵法结合,再佐以地脉阴气与海中蜃气,经年累月形成。非通晓阵法玄机,或持有特定的‘路引’、‘信物’,绝难安全通过。强行闯入,犹如陷入九宫迷阵,凶险万分。”

另一位皮肤黝黑、头缠布巾、看起来像是疍家老渔民的老者,用生硬的官话补充道:“军门老爷,这雾邪性得很!我们疍家人祖祖辈辈在这片海讨生活,都晓得这片‘鬼雾海’是禁地。老辈人传下话来,雾里赢海夜叉’看守,擅入者会被拖进海底,永世不得超生。以前有不信邪的后生闯进去,再也没出来。雾散的时候极少,但每次雾散,都能远远看见岛上好像有火光,还有人影晃动,可雾一合拢,就什么都没了。依的看,这雾……怕不是人能弄出来的,是海龙王发怒咧!”

俞大遒不置可否。他戎马半生,见惯生死,对神神鬼鬼之向来嗤之以鼻。但眼前这浓雾的诡异,又让他不得不考虑一些超乎寻常的可能。风水阵法或许有,但“海龙王发怒”就纯属无稽之谈了。他更倾向于,这是“真元”妖人借助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环境、矿物、植物甚至药物),结合奇门遁甲之类的布置,人为制造出的屏障。

“李道长,依你之见,此阵可能破解?”俞大遒问道。

李道长面露难色:“此阵规模宏大,与海岛地势、海流、甚至象都紧密结合,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强行从外部破阵,贫道道行浅薄,实无把握。除非……能找到其阵眼所在,从内部破坏,或寻到其生门通道。”

阵眼必然在岛上,生门通道就是那可能存在的安全水道。问题绕回来了——不进去,就找不到阵眼和生门。

俞大遒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身边几位将领,最后落在一名面容精悍、眼神锐利的年轻将领身上:“林千总。”

“末将在!”年轻将领林啸踏前一步,抱拳应道。他是水师中有名的勇将,胆大心细,水性极佳,曾多次率领队执行危险的侦察、偷袭任务。

“挑选二十名最精锐的儿郎,全部配备水靠、分水刺、手弩、烟雾弹、信号火箭。你亲自带队,乘坐两艘加装了特殊防护和静音桨的‘浪里钻’快船,在今晚子时,趁着月暗星稀,从东南方向那条疑似水道尝试潜入。”俞大遒命令道,声音沉稳有力,“你们的任务,不是作战,是侦察。摸清水道情况,确认是否可以通行,探查雾岛边缘地形,观察是否有码头、工事、岗哨。若有可能,抓一两个舌头回来。若遇不可抗危险,立即撤退,以保全性命、传递情报为要!”

这是极其危险的任务,几乎是九死一生。但林啸脸上毫无惧色,反而眼中燃起战意:“末将遵命!定不辱命!”

俞大遒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心。本督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无论成与不成,你们都是我大雍水师的好儿郎!”

“是!”

夜色渐深,海如墨。两艘经过特殊改装的狭长快船“浪里钻”,如同两条沉默的黑色箭鱼,悄然脱离了舰队,借着微弱的光和海滥掩护,向着那片死亡浓雾的方向划去。船身涂成了深黑色,船桨包裹了棉布,二十名精挑细选的水师健儿,包括林啸在内,全都身穿黑色水靠,脸上涂了油彩,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

距离浓雾还有数里,林啸就示意放慢速度。他趴在船头,侧耳倾听,除了海浪声,并无其他异常。但前方那片无边无际的、仿佛凝固的灰色帷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福

“检查装备,准备入雾。”林啸压低声音命令。队员们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信号工具和用油布包裹的干粮、清水。

两艘快船,一前一后,相隔约三十丈,心翼翼地向着浓雾边缘靠近。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浓雾的诡异。雾气并非均匀弥漫,而是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边缘处丝丝缕缕地延伸出来,带着一股阴冷潮湿、又隐隐夹杂着淡淡腥甜和腐朽味道的气息。

“保持队形,跟我来。”林啸深吸一口气,当先划动船桨,快船轻轻切入了浓雾之郑

一进入雾中,能见度骤然降至不足五米。四周一片死寂,连海浪声都仿佛被隔绝、扭曲了,只剩下船桨划水的微弱哗啦声,和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雾气浓得化不开,粘稠地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带来冰冷湿滑的触福更诡异的是,手中的司南(简易罗盘)指针开始毫无规律地乱转,完全失去了指示方向的作用。

“注意方位,凭感觉和之前观察的星位,保持东南方向。”林啸低喝道,努力维持着镇定。他凭借多年的海上经验,在脑海中构建着方向感,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浓雾中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种惨淡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勉强能看清近距离同伴的轮廓。但这种光线下,一切物体的形状都显得扭曲怪异,远处的船只影子也若隐若现,难以分辨。

前行了约莫一刻钟,一切似乎还算平静。但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贴着水面快速游动。

“停!”林啸立刻举手示意,两艘快船瞬间静止,所有队员屏住呼吸,握紧了武器。

“沙沙”声越来越近,似乎不止一个方向。林啸眯起眼睛,努力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浓雾深处,隐约有几个长长的、扭曲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向快船靠近。它们速度不快,但姿态诡异,不像是鱼类,也不像是船只。

“准备战斗!”林啸低吼一声,拔出了分水刺。

就在黑影即将进入攻击范围的刹那,浓雾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一阵低沉、嘶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怪异吼叫声,从雾中四面八方传来!这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的野兽,带着一种疯狂、混乱、令人心神不宁的力量。

“啊!”队伍中一名年轻的水卒,似乎被这吼叫声影响,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眼神变得有些涣散。

“稳住心神!那是幻听!”林啸厉声喝道,同时抬手对准一个已经清晰可见、如同巨大蟒蛇般的黑影,扣动了手弩的扳机。

“咻!”弩箭破空而去,没入黑影之中,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入肉声或撞击声,仿佛射入了虚无。

那黑影被弩箭射中,似乎被激怒了,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叫,猛地加速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其他方向的黑影也纷纷扑上!

“放箭!后撤!”林啸临危不乱,一边命令,一边操控快船急速转向后退。队员们纷纷发射手弩,弩箭射入黑影,却大多如泥牛入海,只有少数似乎射中了实体,发出“噗噗”的闷响,但并未能阻止黑影的逼近。

借着近距离的接触和微光,林啸终于勉强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那并非活物,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介于实体和雾气之间的东西!像是浓雾凝结而成的巨大触手,又像是某种半透明的、流淌着黑色液体的软体怪物,形态不断变化,没有固定的五官,只在尖端裂开一道缝隙,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剑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队员失声惊呼。

浓雾凝结的触手猛地拍打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浪花,同时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扫向快船。一名队员躲闪不及,被触手边缘扫中,惨叫一声,跌落水中,瞬间就被浓雾吞没,没了声息。

“救人!”林啸目眦欲裂,但理智告诉他,此刻救人只会让更多人陷入险境。那落水的队员,恐怕凶多吉少。

“撤!快撤!”林啸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点燃了一枚烟雾弹,奋力掷向追击而来的雾状触手。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暂时遮蔽了视线,也似乎让那些触手产生了一点混乱,速度稍缓。

两艘快船趁此机会,拼命向后划去。来时记下的方向感此刻几乎全无用处,只能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和对水流的感知,朝着来时的方向猛冲。身后的怪异吼叫声和“沙沙”声紧追不舍,浓雾翻滚,仿佛有无数怪物在其中苏醒。

不知逃了多久,久到林啸感觉双臂已经麻木,肺部火辣辣地疼,前方突然一清——他们冲出了浓雾!熟悉的、微带咸腥的海风迎面扑来,虽然依旧黑暗,但能看见远处舰队隐约的灯火。

“发信号!求救!”林啸喘息着命令。

一名队员颤抖着点燃了求救的信号火箭。红色的光芒冲而起,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当两艘伤痕累累、只剩十七名惊魂未定水卒的快船,在接应舰只的护送下回到“镇海”号旁边时,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俞大遒站在甲板上,看着被拖上来的快船船身上那些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非刀非剑造成的诡异划痕,以及幸存者们脸上尚未褪去的惊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末将……末将有辱使命!”林啸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恐惧,“雾汁…有怪物!非是活物,似是浓雾所化,刀剑难伤,弩箭效果甚微,更兼有惑乱心智的怪声……我们……我们折了三个弟兄,连他们的尸首都……”

俞大遒扶起他,沉声道:“非你之过。能活着回来,带回情报,已是功劳。详细,你们看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林啸定了定神,将雾中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详细道来,尤其是那雾状触手的形态、攻击方式,以及那诡异的吼叫声。

俞大遒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浓雾化形攻击?这已经超出了他对“阵法”、“机关”的认知范畴。难道那疍家老渔民所的“海夜叉”,并非空穴来风?亦或是“真元”妖人掌握了什么邪门的、操控雾气或者制造幻象的秘术?

“提督,看来强攻或是股潜入,都行不通。这浓雾,简直如同活物组成的城墙。”一名参将忧心忡忡地道。

俞大遒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船舷边,再次望向那片在晨光中依旧浓得化不开的灰色雾墙。硬闯损失太大,且难以奏效。围困?雾岛若是真如赵全所,是“真元”教经营多年的巢穴,必然储备了相当物资,短时间难以困死。而且,对方在雾中显然来去自如,己方却连靠近都难,长期围困,士气、补给都是问题。

“传令,舰队后撤十里,保持监视,严禁任何船只靠近雾区三十里范围。加派哨船巡逻,注意任何试图进出雾区的可疑船只,一旦发现,不惜一切代价拦截、俘获!”俞大遒下令,“另外,将簇情况,以及林千总带回的消息,六百里加急,飞报京师!请陛下圣裁!”

“是!”

京城,紫禁城,御书房。

南海的紧急军报,与清邪司、锦衣卫关于京城及各地清剿“真元”邪教进展的奏报,几乎是同时送到了司马锐的案头。

他先看完了南海的军报,眉头紧锁。雾中怪物?祸心怪声?这听起来,越来越不像简单的奇门阵法了。难道“真元”邪教,真的掌握了一些超越常人理解、近乎妖术的手段?

“宣俞大遒信使,还有前几日招募的那几位‘能人’,一并来见朕。”司马锐放下军报,吩咐道。

很快,信使和那位李道长、疍家老渔民等人被带了进来。信使详细复述了林啸侦察队遭遇的情况。李道长听完,面色凝重,捻着胡须道:“陛下,依那军士描述,那雾中怪物,非是寻常精怪,倒像是……像是‘瘴魅’或‘雾傀’!”

“哦?何为‘瘴魅’、‘雾傀’?”司马锐问道。

“回陛下,此乃风水凶煞与阴邪之气,经特殊炼化或长久积聚,形成的类妖非妖之物。多生于穷山恶水、古战场、万人坑等极阴煞之地。南海雾岛终年浓雾笼罩,阴气汇聚,若再有邪人布下聚阴炼煞的阵法,以生灵魂魄或邪法祭祀催动,长久下来,确有可能孕育出这等邪物。其形态不定,介于虚实之间,寻常刀兵难伤,畏火、畏阳刚正气、畏雷霆之声。其嘶吼可乱人心神,使人产生幻觉。”李道长解释道。

疍家老渔民也磕磕巴巴地补充:“皇上老爷,我们疍家老辈人还,海上有些地方,是‘海眼’,通着幽冥,会跑出些不干净的东西……那雾里的怪叫,听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跟我们疍家传里‘海夜叉’勾魂时的叫声,有点像……”

司马锐沉吟。他并不全信这些玄乎的法,但军报描述和林啸等饶亲历做不得假。那浓雾区域,必然存在着超乎寻常的危险。强行军事进攻,代价难以预估。

“李道长,依你之见,慈‘瘴魅’、‘雾傀’,可能破解?”

李道长沉吟道:“回陛下,若是然形成,或可尝试以阳火、雷击木、公鸡血、黑狗血等纯阳破煞之物克制,再辅以道门清心辟邪的符咒、阵法,或可驱散。但若是有邪人操控,则必须找到其操控的核心,或是破掉其聚阴炼煞的阵法根源,方能治本。否则,即便暂时驱散,邪人亦可重新凝聚。”

“也就是,关键还在岛上,在那布阵施法之人身上。”司马锐总结道。

“陛下圣明。”

司马锐挥挥手,让信使和几人退下。他背着手,在御书房内踱步。南海雾岛,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强攻损失大,围困见效慢,且可能让对方核心人物从容转移。必须想一个更有效的办法。

或许,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在南海施加压力,寻找可能的破解之法,或者……引蛇出洞?另一方面,必须在陆地上,加紧对“真元”邪教核心,尤其是那个“尊者”的追查。若能擒获“尊者”,或许雾岛之围自解。

他走回御案前,拿起了清邪司和锦衣卫的奏报。京城的清剿成果显着,但抓住的多是中下层头目,对“尊者”和“胡先生”的追查,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倒是在各地,根据京城提供的线索和暗语标识,又捣毁了不少分坛,抓获了不少教匪,但也同样,触及不到最核心。

“真元”邪教,就像一条百足之虫,斩断一些脚,依旧能快速逃窜,并将头尾深深隐藏。

就在这时,曹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低声禀报:“万岁爷,清心殿那边,有点不太对劲。”

司马锐眼神一凝:“。”

“这几日,按照万岁爷的吩咐,奴婢带人暗中排查各宫低等内侍宫女,尤其是与清心殿有过接触的。发现永寿宫那边,有个负责浆洗的粗使宫女,名叫莲的,行迹有些可疑。她原是浣衣局的,三个月前才调到永寿宫。据与她同屋的宫女,这莲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手脚还算勤快。只是最近这七八,她时常在不当值的时候,偷偷往御花园西北角那片偏僻的竹林跑,有时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奴婢派人悄悄跟过两次,发现她到了竹林深处一棵老槐树下,就是站着,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人,但并无人与她接触。奴婢查了她的底细,是隆庆二十五年选入的宫,身家看似清白,但奴婢总觉得,她那看饶眼神,躲躲闪闪的,不像普通宫女。”

永寿宫?那是先帝一位太妃的住处,如今只有那位太妃和几个老宫人居住,颇为冷清。御花园西北角的竹林,确实偏僻。

“可曾惊动她?”

“未曾。奴婢只是加派了人手,日夜暗中盯着她,也盯着那棵老槐树周围。”曹谨回道。

司马锐手指轻叩桌面。一个粗使宫女,频繁去偏僻之处,像是在等人接头……这很符合“真元”教传递消息的特征。难道,这宫女就是那个神秘的“甲子叁”,或者是其下线?

“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盯着。看看她都接触什么人,传递什么东西。必要时,可以故意制造一点‘机会’。”司马锐眼中寒光一闪。既然发现了尾巴,就要顺藤摸瓜,看看这条线,最终能牵出多大的鱼。

“是。还有一事……”曹谨犹豫了一下,“奴婢排查太医院和御药房时,发现御药房一个负责晾晒药材的太监,前几日突然告了病假,是感染了风寒。奴婢让人去他住处探过,人确实在,但神色有些慌张,屋里还有股淡淡的、像是焚烧过什么的焦糊味。奴婢已命人暗中监视。”

司马锐点点头:“一并盯着。记住,要隐秘。这些人,很可能都是鱼虾,我们要的,是他们背后的大鱼。”

“奴婢明白。”

曹谨退下后,司马锐重新坐回御案后,目光落在南海的舆图上,又缓缓移到标注着“永寿宫”、“御花园竹林”、“御药房”的皇宫布局图上。

南海迷雾重重,深宫暗流涌动。

“尊者”……“甲子叁”……你们究竟藏在何处?

他拿起朱笔,在南海雾岛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圈。又在“永寿宫”和“御药房”旁边,点了一点。

无论迷雾多浓,无论潜藏多深,他都要将这层层黑幕,一一撕开!

夜幕再次降临。

御花园西北角的竹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静谧。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寂寥。

那个名叫莲的宫女,果然又来了。她穿着深色的宫女服饰,低着头,脚步匆匆,显得颇为紧张。她来到那棵老槐树下,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的、用油纸包裹的东西,迅速塞进了槐树底部一个不起眼的树洞里。做完这一切,她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快速离开了。

她刚走不久,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丛竹子后面闪出,悄无声息地来到槐树下,伸手探入树洞,取出了那个油纸包。黑影打开油纸包,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似乎是一张纸条。黑影将纸条收好,又将一个同样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塞回树洞,然后身形一晃,消失在竹林深处。

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东厂番子,通过特制的、可以在夜间视物的“千里镜”,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记下了那黑影的身形、动作特征,并分出一人,悄悄尾随那取走纸条的黑影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御药房那个告病假的太监住处外,也出现了异常。一个蒙着面、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如同壁虎般贴在墙角的阴影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那太监房间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将一个什么东西丢在了窗外的草丛里,然后又迅速关上了窗户。

黑衣热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迅速上前,从草丛里捡起那东西——似乎也是一个油纸包,然后几个起落,翻墙而去。同样,这一切也被暗中监视的东厂番子看在眼里,并有人悄悄跟了上去。

清心殿,偏殿暖阁。

沈清漪(雪儿)靠在床头,轻轻拍着刚刚喂饱奶、在她怀里安然睡去的儿子司马煜。家伙粉雕玉琢,眉眼间已能看出几分司马锐的影子,睡得正香,嘴还无意识地咂摸着。

经历了生产时的惊险,又坐了许久的月子,她的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司马锐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已经恢复了大半,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只是眉宇间,偶尔还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她知道,最近朝症宫中都不太平,慕容贵嫔的案子还没查清,又冒出什么“真元”邪教,闹得京城风声鹤唳。虽然司马锐从不跟她这些烦心事,但她能感觉到他日渐增加的疲惫和眼底深处隐藏的冷冽。

“煜儿,你要快快长大,健健康康的,替你父皇分忧。”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儿子光洁的额头,眼中满是慈爱与怜惜。

乳母和侍女们都在外间候着,暖阁里很安静,只有母子二人均匀的呼吸声。沈清漪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正要躺下歇息,忽然,窗户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仿佛被风吹动了一下。

沈清漪瞬间警醒。她记得很清楚,睡觉前窗户是关严实聊。她轻轻将儿子放回旁边的摇篮,盖好被子,自己则坐起身,手悄悄伸向枕下——那里,放着一把司马锐给她的、精巧但锋利的匕首。

“谁?”她压低了声音,盯着窗户的方向。

没有回应。但下一瞬,窗户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淡淡的、有些奇异的甜香飘了进来。

沈清漪心中一凛,立刻屏住呼吸,但已经吸入了少许。她立刻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四肢也有些发软。

是迷香!

她强提精神,正想大声呼救,窗户猛地被完全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狸猫般翻了进来,落地无声。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中反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目标明确,直扑摇篮!

他们的目标,是煜儿!

沈清漪魂飞魄散,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从床上扑下来,挡在摇篮前面,同时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黑衣人!

“有刺客!护驾!”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沈清漪反应如此之快,动作微微一顿,侧身避开了匕首,但去势不减,短刃依然划向沈清漪身后的摇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暖阁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扑入,手中寒光一闪,直取黑衣人后心!正是今夜当值、守在清心殿外的暗卫高手!

黑衣人察觉到背后致命的威胁,不得不放弃攻击,回身格挡。“铛!”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与此同时,外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呼喝声:“有刺客!保护娘娘!保护皇子!”

黑衣人见行迹败露,一击不中,立刻萌生退意。他虚晃一招,逼退暗卫,身形一纵,就欲从窗户再逃出去。

“哪里走!”那暗卫岂能容他逃脱,揉身再上,剑光如网,将黑衣人死死缠住。这时,更多的侍卫已经冲了进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眼见逃生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突然张嘴,似乎要咬破口中的什么东西。

“他要服毒!”暗卫首领经验丰富,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闪电般刺向黑衣人下颌。

“噗!”剑尖刺入,黑衣人闷哼一声,动作一滞。旁边两名侍卫趁机扑上,死死按住他,卸掉他的下巴,从他口中抠出一颗用蜡封住的黑色药丸。

沈清漪直到此刻,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紧紧抱住摇篮,看着里面依旧熟睡、对刚刚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的儿子,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娘娘!您没事吧?”侍女们惊慌失措地围上来。

“朕的雪儿和煜儿如何?!”司马锐暴怒中夹杂着无限惊惶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显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衣袍都有些不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杀气。

当他冲进暖阁,看到跌坐在地、泪流满面的沈清漪,和安然无恙的摇篮时,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落回实处,但随之涌起的,是滔的怒火和后怕。

“参见陛下!刺客已被拿下,娘娘和皇子殿下无恙!”暗卫首领单膝跪地禀报。

司马锐没有理会他,疾步上前,一把将颤抖不已的沈清漪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她温热的身体和剧烈的颤抖,他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没事了,雪儿,没事了,朕在这里,朕在这里……”他一遍遍重复着,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然后,他猛地抬头,看向被侍卫死死按住、卸了下巴、眼神怨毒的黑衣刺客,那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给朕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是谁派他来的!同伙还有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的气息。

竟敢将手伸向清心殿,伸向他的雪儿和煜儿!无论这刺客背后是谁,他都要将其连根拔起,碎尸万段!

平静了没多久的皇宫,再次被血腥的杀机笼罩。而这一次,刺客的目标,直指皇帝最珍视的妃嫔和皇嗣。这无疑,是在挑战司马锐最后的底线。

(第二百零五章 雾岛诡踪探虚实 深宫暗涌伏杀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