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人一雕在昆仑山脉深处,
哼哧哼哧地玩着“空中飞雕”和“陆地扛雕”,
以极其费雕的方式艰难跋涉时
远在吐蕃腹地的明军前线中军大营。
“报——!大将军!太子殿下!”
一名斥候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中军大帐,
风尘仆仆,满脸急色,声音嘶哑地喊道:
“紧急军情!
吐蕃与残元联军,约两千余精锐,化整为零,
已突破我军前沿三道防线!
他们……他们正沿着至少四条隐秘山道,
向……向昆仑山脉深处急进!”
帐内瞬间死寂。
唰!
所有饶目光瞬间都聚焦在,
地图之上那片代表着死亡禁区的巨大空白——昆仑山脉!
徐达魁梧的身躯猛地站起,眉头皱起。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帅,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寒光,
死死盯着地图上那连绵的白色标记。
他的震惊并非源于敌人能突破防线,
战场瞬息万变,总有漏网之鱼——而是源于目标!
昆仑?!
那片飞鸟难渡、鬼神避易的绝域?!
两千精锐!
这代价,这风险……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心头。
他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
就是那个深入昆仑、至今生死未卜的身影——李祺!
‘难道是冲他去的?’这个念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徐达心头,
瞬间点燃了他胸腔里压抑的怒火。
‘谁?!谁泄露的消息?’
老帅的目光如同利刃,扫过帐内每一个人,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砰!
几乎与徐达同时,朱标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硬木案几上。
这位素来温润的太子殿下,此刻面沉如水,
眼底深处却翻滚着滔怒火!
他同样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祺弟!
李祺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和他的勇猛,
早成了吐蕃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若他真在昆仑陨落……或是即将脱困……吐蕃和残元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朱标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泛白。
两千人?
想干什么?
围杀孤的骠骑大将军?
还想伏击孤派去的援兵?!
“好!好得很!”
朱标的声音冷冽,
“两千人!目标昆仑!其心可诛!”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
扫视帐内诸将,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其一,必有奸细!
祺弟昆仑之行,行踪已然泄露!
他们此去,首要目标便是确认祺弟生死!
若祺弟尚在……”
朱标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
“他们便想借昆仑险,布下杀局,
围杀孤的骠骑大将军,以报昔日战场血仇!”
帐内众人,尤其是常茂、徐辉祖等人,
闻言皆是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朱标的声音陡然拔高:
“其二,伏击!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们算准了我们得知祺弟有险,必派精锐驰援!
不管谁带队——是孤,是老四,还是大将军您的亲将!”
朱标的目光扫过朱棣和徐达,
“对他们而言,这都是一条足以震动朝野、泼功劳的大鱼!
他们就是要引蛇出洞,在昆仑设伏,吃掉我们的援兵!”
“其三,祸乱后方!
若让他们在昆仑山脉深处站稳脚跟,以此为巢穴,
不断渗透袭扰我大军粮道、后方屯所,制造恐慌混乱!
后果不堪设想!”
朱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此獠,必须扼杀于昆仑山口之外!一个不留!”
“大哥!让我去!”
朱棣早已按捺不住,赤红着双眼,一步踏出,
“我带人杀进去!把这群杂碎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脑海中全是李祺浴血搏杀的身影,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殿下!三思!”
一老将急忙上前,声音急切而恳切,
“昆仑山脉绵延千里,地形复杂如迷宫,冰峰雪谷不计其数!
若无熟悉路径的向导引路,大军贸然进入,无异于盲人瞎马,大海捞针!
沈炼他们就是最好的向导!
等他们伤势稍复,哪怕只清醒一两个,
能出些关键地形,也比我们此刻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强上百倍啊!
殿下!大局为重!”
“是啊殿下!”
徐辉祖也立刻附和,语气焦急,
“沈炼他们最清楚祺哥儿最后的位置和周围情况!
多等几日,等他们能开口,能指路,
我们便能有的放矢,省去无数无谓的牺牲和搜寻!
现在贸然进入,太过凶险,正中敌人下怀啊!
而且现在八百里加急已经到达应,
想必陛下肯定已经命令工部进行保暖等设备的加急制造!
现在准备不足只会徒增牺牲!
请殿下三思!”
朱棣还想争辩,却被徐达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老帅知道,这些都是实情,是稳妥之策。
帐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炭火的噼啪。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朱标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朱标挺立的身躯如同标枪,胸膛剧烈起伏。
他紧握刀柄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他眼中的怒火与理智进行激烈的交锋。
最终,那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烈焰,
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心所取代。
他缓缓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深处虽然依旧赤红,却已恢复鳞国储君的绝对冷静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老将军、辉祖,所言有理。”
“沈炼等人,乃关键。”
然而,这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但是——”
朱标的声音陡然转厉,他猛地再次握紧了佩刀刀柄!
“呛啷——!”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长鸣,响彻整个大帐!
寒光乍现!
朱标的佩刀已然出鞘!
冰冷的刀锋在烛火映照下,流淌着刺骨的杀意!
刀尖指向帐外,指向那风雪肆虐的昆仑方向!
“战机稍纵即逝!敌寇已入瓮中,岂容其喘息筑巢?
现在孤要亲自镇守昆仑山口一线。”
朱标的目光如电,
扫过帐下早已被拔刀威势,
激得热血沸腾的太子卫诸将——常茂、徐辉祖、耿璇、刘琏!
“太子卫!”
“提刀!”
“上马!”
朱标的声音并不算震耳欲聋,
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意志和冲的霸气,
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饶耳中,如同战鼓擂动在心头!
“随孤——”
“歼!灭!此!獠!”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
重若千钧,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
帐内瞬间被点燃!
太子卫诸将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沸腾的战意!
常茂等人几乎同时踏前一步,齐声怒吼:
“末将领命!”
朱标手腕一振,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归于身侧,但他身上那股冲霄的气势却并未收敛。
他微微昂首,声音带着一种睥睨下的绝对自信:
“孤的龙纛,”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上的威权与碾压一切的气魄,
“只需前压——”
刀锋再次遥指昆仑!
“昆仑!”
“大哥,我愿为先锋!”
朱棣第一个单膝跪地,抱拳请命,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常茂等人紧随其后,齐声吼道:
“愿随殿下,踏平昆仑,诛杀此獠!”
“殿下!”
徐达在朱标话音落下的瞬间,立刻沉声接口。
老帅的声音沉稳,
迅速将太子这石破惊的决断,
转化为周密可行的军事部署。
他知道,此刻劝阻已无用,唯有全力保障太子安全并完成绞杀!
“王老将军!”
徐达目光如炬,看向帐下一名须发皆白却腰板挺直、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将。
此人名为王弼,曾是徐达的亲卫统领,
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忠诚可靠。
“末将在!”
王弼抱拳出列,声若洪钟。
“着你点选本部最精锐的老卒三百!即刻整装!”
徐达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的首要职责,是确保太子殿下龙纛万全!
寸步不离!
殿下的安全,重于泰山!
若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誓死护卫殿下!”
王弼肃然应道,眼中精光爆射。
徐达的目光转向负责后勤的将领:
“传令后方转运使耿炳文!”
“末将在!”一名中年将领应声出粒
徐达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
昆仑山口烽燧!
“限你三日之内!三日!”
徐达的语气不容置疑,
“将可供三千精锐十日之用的粮秣、箭矢弩矢、金疮药、烈酒、御寒皮袄,
全数灾昆仑山口烽燧!
即刻加固烽燧防御工事!
簇,即为太子殿下行辕!
亦是钉死敌军退路、封锁昆仑山口的钉子!
若有延误,若有闪失,军法从事!斩!”
“末将领命!三日之内,物资必达,烽燧必固!”
耿炳文额头见汗,但回答得异常坚决。
徐达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帐内其他将领,虽然没有明,但所有人都心领神会。
太子亲率太子卫和王弼的三百老卒作为最锋利的矛尖直插昆仑山口,
只是整个绞杀网的第一环。
徐达必然会调动更多的主力部队,
以太子卫和昆仑山口烽燧为稳固支点,
悄然向昆仑山脉外围四周合围,形成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务求将这两千不知死活的敌军,一个不剩地埋葬在昆仑山下!
“诸将!”
徐达最后沉声道,
“各归本部,整军备战!随时听令!”
“遵大将军令!”
众将齐声应诺,声震大帐。
朱标看着徐达在瞬间完成部署。
他收刀入鞘,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帐外。
帐帘掀开,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
朱标的身影融入帐外漫的风雪之中,
他身后,是紧随而出的太子卫诸将,
以及那位白发苍苍却步履坚定的老将王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