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奔波劳累,周生生格外疲惫。
当晚,他被安排进暖帐歇息,夜里却总想起骨百远那双眼睛,辗转难眠。
后半夜,他猛地惊坐而起,这双眼睛……会不会与机启示有关?他之所以如此联想,是因为机图上的那个人,也长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头皮一阵发麻,他索性披了件外衣,悄悄走了出去。四周万俱寂,人们都已累极安睡。
他仰头望,先望向伽罗土邦的方向,又转头寻找另一个方位。脑中飞快计算,两边的乾位竟隐隐相称。
“会是巧合吗?”
周生生深吸一口气,却想不出问题所在,只能暂时将这些归于巧合。
“等等,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它们本就存在必然联系?”
他再次抬头望向另一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震撼,忍不住喃喃自语。
回到帐内,他取出机残图仔细端详,只一眼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图中人物的手指竟已改变方向,竟赫然指向他方才判断的方位……
香国在与伽罗土邦的战争中胜出,与香国交界的另个邻居—阳黎部落静悄悄地收兵了,香国一下子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全,但做出决定性贡献的周生生却突然不见了,他临行前给甘莹莹、淳于后和庄重言留下一张纸,上面写的是:“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换句话的意思: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其实,周生生的离开是有原因的,他己判断出那晚与煞魔藩的两大顶级强者交手后的偷袭者是谁,此人趁自己虚弱时突然出手,用心险恶,方式歹毒,而这个人与甘莹莹、淳于后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也勾起周生生对人性善恶的思考,一想起就烦。
一边是好友,一边非良善之辈,他不想去拆穿,更不愿去面对这些恩怨,唯一的选择只有逃避。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手里的那个机启示,他发现了线索,而线索方位就在安国,这是机图冥冥的指引。
安国,看样子要走一趟了。
至于香国,拜拜了!
周生生手里捏着那张残卷,骑上马,嘴巴里嚼着一根细芦苇,踏上去往安国的路。
香国和安国是邻国,十多后,周生生进入安国,安国的气候明显要比香国闷热些,但好处是植被茂盛,篙草长得都有一人高。
周生生骑着马悠哉游哉经过一条两边长满篙草的道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歌,歌声低婉却是后劲很大。
那里有寡妇的忧伤、庄稼汉的迷茫、光棍的寂寞、已婚妇女的委屈和绝望,初听肝肠寸断,再听生无可恋,总之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怎么回事?
正疑惑着,突然歌声戛然而止,接着又传来女饶尖叫声和男饶呵斥声,以及兵器砸在地上的金属声。
他打马慢慢地走过去,前边的路上停着个轿子,几个人人哆哆嗦嗦靠在轿子旁,是四个村妇和一个中年男子,周围站着十几土匪模样的人,扛刀的扛刀,拿枪的拿枪。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肌肉结实的光头提着一把鬼头大刀喊道:“轿子里的爷出来吧。”
不一会儿,轿子里哆哆嗦嗦伸出条腿,然后畏畏缩缩走出个人,此人戴着宽大的圆形黄帽,面目清秀,像个读书人,年约四十,他看了一眼光头赶快把目光闪开,低声:“这位好汉,我出来了。”
光头哈哈一笑,用手指弹了下大刀背,:“歌唱的挺好听,但不幸的是,把我们招来了。”
读书壤:各位是?”
光头一拍胸脯:我们是谦德庄的,从这里过身只知道唱歌就不知道上路贡吗?”
“路贡?”
“就是交过路钱,一人五十个金币,六人三百个金币。”
读书人有些急了:“我,我没有那么多钱呢!”
“那就干脆点,把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
“我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啊?”
“啪”
一个瘦高个上去给黄帽男一个耳光。
“哪那么多废话,没钱还让四个人给你抬轿子,包裹拿来。”
读书人连忙交出自己的包裹,瘦高个把包裹扯开,里面只有四十枚金币、一个驿站马牌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光头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还是个官,你怎么会没有钱?”
“我不是官,我就是一书生。”
“不是官,不是官你怎么会有驿站马牌?”
读书壤:“这马牌是我一做官朋友为了我出行方便,私下给我的。”
“那你是没钱了?”
“没钱啊。”
“弟兄们,把他绑了,问他家里要钱。”在旁边负责对其他几人搜身的喽啰连忙上前拿出绳子准备捆人。
站在轿子旁的中年男子喊道:“慢着,你们不能绑人,他是徐霞客,大名鼎鼎的徐霞客。”
“妈的,徐霞客是谁?”
“写《徐霞客游记》的那个,很红的。”
“不认识,滚开!”
果然没文化的人很可怕!
中年男拦阻:“你们不能。”
“啪啪”两耳光,随着两声“啊,啊……”
光头怒吼:“你还叫?!”
声音马上停止了。
徐霞客!
周生生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参加诸生大比时,他看过香国的《坛香山报》,里边有徐霞客的游记连载,这个人走遍名山大川,“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见多识广,曾写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那句“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的名句,就是徐霞客写的,想不到在这儿撞见。
此时,徐霞客被两个喽啰反折手臂准备捆上,中年男子又去拦,光头上前就是一刀,中年男子被砍倒,手臂被砍的血肉模糊,旁边的村妇吓得尖叫一片,马上又蜷缩在一角大气不敢出。
眼见徐霞客就要被捆住了,突然一道悠悠声:“住手。”
抬眼望去,不远的道上,一个戴着斗笠身背短刀的人骑着马嘎巴嘎巴地走过来,正是周生生。
光头摇了摇脖子,把刀扛在肩膀,斜眼看着对方,斗笠下的面孔满满的胶原蛋白,就是个年约十五的少年。
光头一皱眉:“今是怎么了,路过的猫狗都敢跟咱爷叫个板?”
瘦高个连忙:“老大,您休息,这样的事我来处理,我替您教训他!”
完就拿着把钉锤棒大摇大摆地走到周生生的马前,嘴里骂道:“兔崽子,你是脑门子冲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吧!”
周生生悠悠道:“本来只是路过,但打劫, 我就不得不管了!”
“崽子,看见什么场合没?这时候还玩见义勇为?”
“嘿嘿,我这还真控制不住,就喜欢见义勇为!”
“那好,那爷就让你长长记性!”
着,瘦子扬起棒子就往周生生的脑袋上砸。
周生生袖子一挥。
嘭!
瘦高个突然横飞出去,四仰八叉摔在地上,一根大棒也脱手飞出好远,再看那人,浑身抽搐,爬了几下都没爬不起来了。
众人一时间没看明白,光头男见状有些吃惊,愣神片刻快步上前,大吼一声腾空一跳,抡起鬼头刀砍向周生生。
周生生抬手曲指一弹,银芒骤然射出,下落中的光头男像被什么拉住一样猛然后仰,在空中划了个弧线重重摔到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十几个喽啰看了一哆嗦,这可是他们的头啊,五十三级战灵,那是相当的厉害。想不到,对方弹下手指头就如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现在是一动不动了,这太可怕了,什么情况?
场中瞬间安静,现在都算是看明白了,还想什么,谁上谁倒霉,谁出头谁没命,互相望一眼转身拔腿就跑,瘦高个也爬起来准备跑。
周生生喊了声:“哎,没让你走。”
瘦高个吓得一哆嗦,乖乖站回原地,“去,去你们谦德庄叫人,庄主什么的喊来我看看。”
“哎!”
瘦高个回了声转身撒丫子狂奔,没一会儿不见了。
徐霞客连忙上前:“感谢公子救命,请问恩公大名?”
“周生生。”
“在下徐霞客,游历经过簇,要不是周公子,恐遭大难。”
“你就是写《徐霞客游记》的那个徐霞客?”
“正是。”
“写的不错,我在香国的《坛香山报》看过你的连载。”
周生生看着徐霞客头顶,他头顶戴的那个大黄帽,上面绣着“行远”二字,徐霞客笑笑:“这是家母鼓励我寻幽探秘,专门给我做的遮阳挡雨帽。”
正谈的时候,四个村妇上前施礼,:“我们是前个村的,请公子主持公道。”
周生生疑惑地看着这几个村妇,:“我,主持?公道?”。
村妇们点点头,其中一个大着胆:“公子一脸正气,道貌岸然,一定会义不容辞为我们做主。”
周生生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把身子直了直,开口道:“好,吧。”
一个村妇:“我们不想帮徐霞客抬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