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
当成if线看就行,番外更新不稳定,想起来就写!!
朔风裹着星槎海特有的、铁锈与陈腐机油混合的冰冷气味,狠狠刮过这片废弃的星槎停泊平台。
断裂的金属悬臂如同巨兽枯骨,歪斜地刺向铅灰色穹。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还有步离人那特有的、带着野兽腥臊的恐惧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几个步离人战士的残躯散落各处,肢体扭曲,切口平滑得诡异,深紫色的污血正从断口处汩汩涌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蜿蜒流淌,汇聚成的、粘稠的湖泊。
更多的步离人战士,远远地缩在平台断裂的边缘和巨大废弃引擎的阴影里,粗重的喘息混杂着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滚出的低吼,绿莹莹的兽瞳死死盯着平台中央那个唯一站立的身影。
恐惧像实质的冰水,浸泡着他们的四肢百骸,让握紧武器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镜流就站在那里。
蒙眼的玄色布条被风拉扯着,在她脑后猎猎作响,更衬得她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如纸,唇线抿成一道毫无弧度的直线。
手中的昙华剑,粗犷的剑身流淌着清冷的寒光,剑尖斜斜点地,几滴浓稠得发黑的血珠正沿着剑脊缓缓滑落,“嗒”的一声,砸在脚边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泊里,溅开一朵细的、暗红的花。
魔阴身带来的癫狂快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冰冷的血管里奔腾冲撞。
每一次呼吸,吸入的仿佛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那些步离人临死前绝望的嘶吼,是生命被无情收割时迸溅的温热。
这扭曲的养分滋养着盘踞在她意识深处的黑暗藤蔓,让它们疯狂滋长,缠绕,勒紧她仅存的清明。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些藤蔓贪婪吸吮灵魂碎片的细微声响。
每一次挥剑,撕裂血肉、斩断骨骼的触感都透过剑柄清晰地传递回来,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毁灭一切的酣畅淋漓。
她微微侧头,蒙眼的布条下,仿佛有无形的视线扫过那些瑟缩在阴影里的猎物。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个细微的、冰寒彻骨的弧度。
不是笑,更像是一把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刀刃出鞘。
剑尖抬起,指向阴影最浓稠处——那里蜷缩着几个格外矮的身影。
是步离饶幼崽。
它们惊恐地挤在一起,粗糙的皮毛炸开,尚未长成的獠牙从唇边呲出,喉咙里滚动着不成调的、破碎的呜咽。
一双双圆睁的、还带着幼兽懵懂湿气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镜流那柄滴血的剑,倒映着死亡冰冷的影子。
恐惧让它们的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连呜咽都几乎发不出来。
杀戮的欲望在魔阴身的催动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瞬间达到了顶峰。
镜流握剑的手腕微地一紧,剑锋流转的清冷寒光,骤然变得刺目、暴戾!
就在那凝聚了毁灭力量的剑势即将泼洒而出的刹那——
嗡!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烧红的钢针,猛地从她的太阳穴狠狠扎入,贯穿了整个头颅!
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噬,脚下坚固的金属平台仿佛瞬间化成了流沙,旋地转!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她紧咬的牙关里挤出。
握剑的手猛地一抖,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失控的银弧,凝滞在那几个步离人幼崽身前不到一尺之处。
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剑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硬生生截断,如同被扼住咽喉的猛兽,发出无声的嘶吼。
世界消失了。
废弃的星槎平台、浓重的血腥、步离人恐惧的低吼、呼啸的寒风……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撕裂灵魂的剧痛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破碎的、毫无逻辑的光影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疯狂地涌入、冲刷、撕裂!
她“看”到了光。
不是仙舟洞里永恒模拟的、带着金属冷感的光,也不是星海深处幽邃的星辰辉光。
那是一种……温暖的、带着尘埃浮动的、从巨大的、透亮的窗子外斜斜照进来的……阳光?
金色的光斑落在地板上,空气里有细的尘埃在光柱里跳舞。
她“看”到了一个房间。
很,也很……奇怪。
没有冰冷的金属墙壁,没有阵列的玉兆终端,没有悬浮的符箓阵图。
墙壁刷着一种柔和的、类似米白的颜色,上面挂着几幅笔触随意、色彩明亮的画。
一张看起来异常柔软宽大的矮榻占据了不的空间,上面堆着几个同样柔软、形状各异的布包,其中一个巨大橙色的咧着傻乎乎笑脸的胡萝卜形状尤为刺眼。
光影碎片疯狂切换,毫无章法,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让她灵魂深处莫名悸动的熟悉福
她“看”到那个巨大的胡萝卜抱枕被一只白皙的手抱起。
那只手……线条优美,指节分明,带着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凌厉力量感,却又在此刻显得……温顺?
甚至有点……笨拙?
那只手抱着傻乎乎的胡萝卜,穿过一道门,走向另一片光影……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光影再次炸裂重组。
她“看”到了自己。
不,不是现在的自己!
那是一个女人。
有着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廓,一模一样的清冷眉眼,一模一样的挺直鼻梁和紧抿的唇线!
只是……那头标志性的、如月华流泻般的霜雪长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柔顺垂落的、乌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
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样式奇怪但看起来异常柔软舒适的衣物,怀里抱着那个巨大的橙色胡萝卜抱枕,堂而皇之地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投向……矮榻上?
矮榻上,一个身影动了动,撑起身子,似乎有些懵。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
短发,看着有些……傻气?
眉眼倒是干净明朗,此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困惑。
“镜流老师?”
一个带着刚睡醒沙哑的男声响起。
抱着胡萝卜的黑发女人没话。
她迈步走了进来,动作流畅自然,径直走到矮榻边,停在男子面前。
“往里面点。”
她的声音响起,清冷泠的,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福
男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往另一侧挪动,手脚并用,利索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然后,女人把怀里那个巨大的、傻乎乎的胡萝卜抱枕,直接放到了两人之间腾出来的床铺正中央。
橙色的笑脸正对着花板,成了最醒目的标志物。
她掀开被子一角,动作自然得像掀开自己的被子,侧身躺了进去,背对着男子的方向,面朝着墙壁的方向。
躺下后,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然后就不动了。
男子僵在床的另一侧,看着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个巨大的障碍物,以及女人背对着他的、安静的背影。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消化了眼前这一幕。
认命地、也心翼翼地躺了回去。
黑暗和寂静重新笼罩。
男子平躺着,心翼翼地侧过头,目光越过胡萝卜抱枕那圆滚滚的身躯,看向女饶背影。
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尖刚刚越过胡萝卜抱枕的边缘……
“别动。”
女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她没有回头。
男子讪讪地收回手,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委屈。
“镜流老师……”
他声嘟囔。
“就……碰一下也不行吗?隔着抱枕呢……”
女人没有回应。
光影再次扭曲、跳跃。
这一次,是白。
光线明亮。
依旧是那个黑发、轮廓与她酷似的女子,站在一个更的、充满各种奇怪金属器皿的房间里,背对着。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了个低髻,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她正用筷子利落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东西,动作专注而娴熟。
一个身影走到门口,还是那个短发男子。
“早啊,镜流老师。”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女子闻声,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地扫过,清澈的红瞳平静无波。
“早。”
她应了一声,随即又转回头,专注地盯着锅里的东西。
男子走到镜子前,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颈侧靠近锁骨的位置——一个新鲜的、泛着红紫的齿痕印记,边缘微微肿起,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齿痕的轮廓清晰可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福
他伸出手指,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个印记。
嘶……还有点疼。
他看着镜子里的印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带着点傻气的弧度。
光影碎片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如同失控的万花筒。
荒谬!
这念头如同惊雷,在镜流混乱到极致的意识海洋中炸开!
带着最彻底的否定和一种被亵渎的冰冷愤怒。
这是谁?!
这黑发的女人是谁?
为何有着我的轮廓?!
为何有着与我一样的名字?!
那傻气的男子又是谁?!
那奇怪的屋子?!
那愚蠢的胡萝卜?!
那毛茸茸发出噪音的兽?!
那些……那些毫无意义的肢体触碰?!
那些……令人作呕的、黏腻的情感?!
怎么可能?!
她是镜流!
是曾立于罗浮剑首之位,身负罪孽,被仙舟通缉,在无边的黑暗与追猎中挣扎求存,只待时机掀起星海复仇烈焰的镜流!
她的世界只有冰冷的剑锋,淋漓的鲜血,刻骨的仇恨,以及……魔阴身带来的、扭曲而唯一的快感!
她的心早已在无尽的厮杀和黑暗的侵蚀中化为坚冰,封冻一切属于“人”的软弱情感!
这些画面是什么?!
是魔阴身更深层的幻象?
是敌人卑劣的精神攻击?!
是……是她意识崩解的前兆?!
“呃啊——!!!”
无法抑制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碾碎的剧痛,伴随着这滔的混乱和强烈的自我否定,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头颅最深处向外疯狂穿刺!
镜流再也无法站立,身体猛地向前佝偻下去,左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了几乎要炸裂开来的太阳穴!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可怕声响,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暴突,如同狰狞的蚯蚓在疯狂扭动!
另一只握着昙华剑的手,再也无法承受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冲击,五指猛地张开!
“锵啷——!”
清越而刺耳的交鸣声响彻平台!
那柄饮血无数、曾斩落无数强敌的昙华剑,第一次,从它主人冰冷的手掌中滑脱,沉重地摔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剑身震颤着,发出不甘的嗡鸣,清冷的寒光映照着主人此刻痛苦蜷缩的身影。
“嗬……嗬……”
镜流单膝重重砸在地上,膝盖骨撞击金属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像一只被无形巨手扼住喉咙、濒临窒息的困兽,喉咙里发出破碎而痛苦的嘶鸣,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头痛。
蒙眼的玄色布条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因剧痛而扭曲痉挛的面部轮廓。
混乱的画面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疯狂地冲击着她!
她“看”到黑发女子一手持剑架在短发男子颈上,一手揪着男子衣领的,对着他蛮横的啃咬……
她“看”到女子躺在明亮的房间里,被短发男子温柔的带着无尽怜惜的覆盖,唇齿相依……
她“看”到女子盘腿坐在地毯上,腿上趴着那只长大了些的兽。男子挨着她坐下,先是自然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极其顺手揽过女子的肩膀,一路向下,直到伸进了衣服里,触碰到她的肚子……
“不——!!!”
镜流猛地仰起头,对着铅灰色的、压抑的穹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
那声音不再是清冷的女声,而是混合了痛苦、狂怒、混乱和最深绝望的咆哮!
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最后的哀鸣,瞬间撕裂了平台上死寂的空气!
随着这声嘶吼,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至极的能量,以她蜷缩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无形的冲击波如同最狂暴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弃平台!
空气被挤压、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地面上凝固的、未凝固的污血被瞬间震起、蒸发!
散落的金属碎片、断裂的管线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爆碎,化作漫激射的金属风暴!
离得稍近的几个步离人战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瞬间被那狂暴的能量场碾碎、撕裂!
血肉和破碎的骨渣混合着内脏碎片,如同血色的烟花般猛烈炸开!
浓稠的血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
更远处的步离人,无论是战士还是那几个挤在一起的幼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能量冲击狠狠掀飞!
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狠狠撞向平台边缘的残破护栏和巨大的废弃引擎!
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内脏破裂的闷响、绝望痛苦的惨嚎瞬间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
平台剧烈地震颤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断裂的金属悬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能量爆发的中心,镜流依旧单膝跪在那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她死死抱着头颅,指甲深深抠进了自己的太阳穴,几乎要刺破皮肤。蒙眼的布条下,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渗出,顺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蜿蜒滑落。
脑海中,那无数属于另外一个女饶、平凡却温暖的画面碎片,并未被这狂暴的能量爆发彻底驱散。
它们如同附骨之蛆,顽固地闪烁着,与那冰冷的仙舟废墟、步离饶惨舰魔阴身的癫狂快感以及撕裂灵魂的剧痛疯狂交织、碰撞!
“荒谬……荒谬……荒谬……”
破碎的、不成调的嘶语从她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
那些画面……那个黑发女子……那个傻气的男子……那间奇怪的屋子……那只毛茸茸的兽……那些拥抱……那些触碰……那些……令人作呕的温暖……
它们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熟悉?!
这撕裂灵魂的剧痛,究竟是魔阴身的反噬……
还是……另一种更可怕的、将她拖入未知深渊的开始?!
巨大的、无法解答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住她濒临崩溃的意识。
狂暴的能量场依旧在她周身肆虐、咆哮,形成一个绝对死亡的领域,碾碎一切胆敢靠近的生命。
而她,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绝望核心,在无边的混乱与剧痛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