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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兴总公司,顶楼会议室。

渔夫。

当这两个字,从陈耀嘴里吐出来的时候,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

它没有消失,只是,僵住了。

蒋生看着陈耀,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

一个,想把所有鱼,都钓起来的,渔夫。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扇,更阴冷,也更黑暗的,门。

门后,是他蒋生,也无法完全掌控的,深渊。

“呵……”

一声轻笑,从蒋生的喉咙里,逸了出来。

他重新靠回那张太师椅,整个人,都陷进了阴影里。

“渔夫……”他慢慢地,咀嚼着这个词,“有点意思。”

他抬起眼,目光,像两把手术刀,重新开始,一寸一寸地,解剖着陈耀。

“既然,有渔夫下了网。”

“那你这条,第一个,发现渔网的鱼,是不是应该,告诉我。”

蒋生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碴。

“这网,该怎么,破?”

他把问题,又扔了回来。

不是选择题,是填空题。

填错了,死。

填对了……也未必能活。

陈耀笑了。

他知道,这一关,他算是,过去了。

从一个“疑似叛徒”,变成了,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知情者”。

“蒋先生,渔网,是破不掉的。”

陈耀走到会议桌前,拿起那只属于自己的,已经凉透聊茶杯。

“因为,我们不知道,这网,有多大。也不知道,渔夫,到底是谁。”

他将杯中残茶,倒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渔夫知道。”

“他想钓的这条鱼,身上,有毒。”

“毒到,能把他的船,都给,腐蚀穿。”

蒋生看着他,没有话。

……

铁皮罐头里。

马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拿着一支笔,在自己的本本上,疯狂地,画着关系图。

一个圈是蒋生,一个圈是陈耀,一个圈是靓坤。

然后,他在这三个圈的外面,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问号。

“渔夫……渔夫……”他嘴里念念有词,“首席科学家,你这个‘渔夫’,会不会就是那个卖票的‘庄家’?”

陈浩南靠在墙上,闭着眼,像一尊入定的雕像。

“是一个人。”

“我操,你怎么知道?”马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因为,他们的目的,一样。”陈浩南的声音,很平静,“他们都不是来打架的。”

“他们是来,收税的。”

马军愣住了。

“收税?”

“蒋生和靓坤,是在争一块地。他们打生打死,是为了决定,这块地,归谁。”

“但这个‘渔夫’,或者‘庄家’,他不在乎地归谁。”

陈浩南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巨大的问号上。

“他在乎的,是所有想在这块地上,盖房子的人,都必须,向他,交一笔,‘建筑税’。”

“他不是玩家。”

“他是来,修改,游戏规则的。”

马军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辛辛苦苦,又是卧底,又是写剧本,折腾了半,以为自己是金牌编剧。

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只是个,给人家售楼处,画户型图的。

“叮。”

机器人教导主任,滑了过来,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

【“庄家”行为模式升级预测】

【当前阶段:门票销售(一级市场信息垄断)】

【下一阶段预测:定向信息投喂(二级市场精准操控)】

【模式解析:庄家在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后,将不再满足于被动出售信息。他会筛选出最具价值的情报,以‘免费’或‘低价’的形式,投喂给局内,最具影响力的关键角色。】

【最终目的:通过精准的信息差,诱导关键角色,做出对他最有利的,决策。从而,以最的成本,撬动整个棋局的走向,完成对最终利益的,收割。】

【系统建议:本片已由‘江湖仇杀片’,转为‘金融战争片’。请自备咖啡,情节,可能有些,烧脑。】

马军看着那句“金融战争片”,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个字。

“操。”

……

洪兴总公司,顶楼会议室。

蒋生站起身,走到了那幅泼墨山水画前。

他背对着陈耀,站了很久。

“你,有毒。”

蒋生的声音,从画前传来,幽幽的,像从另一个世界飘来。

“那你就,把毒,放出去。”

他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片,属于枭雄的,决断。

“西环的计划,不变。”

“你,还是靓坤的项圈。”

“但是,”蒋生走到陈耀面前,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那副金丝眼镜,“我要你,把‘渔夫’的消息,也放出去。”

“我要让靓坤知道,我要让乌鸦知道,我要让所有买了票,准备看戏的人,都知道。”

“这场戏,除了演员,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导演。”

“一个,想把他们,连同观众席一起,都炸上的,疯子导演。”

陈耀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明白了蒋生的意思。

既然破不了网,那就把水搅浑。

浑到,让那个渔夫,也分不清,哪条是鱼,哪条是饵,哪条,又是藏在水草里的,毒蛇。

“我明白了,蒋先生。”陈耀微微躬身。

这一次,他是心服口服。

姜,还是老的辣。

就在这时,一直像背景板一样,站在角落里的太子,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蒋生,见他没有注意,才悄悄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那是一条,加密的,匿名短信。

短信上,只有一句话。

“问问你老板,东星的笑面虎,去台北,见了谁。”

……

穹安保,顶层办公室。

杨放下羚话。

Irene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没从“涨价”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的,震惊和兴奋。

“阿生。”

“在。”

养生将那柄擦拭得,寒光四射的军用匕首,收回鞘郑

“你,一条鱼,怎么才能,在渔夫的网里,活下来?”杨问。

养生想了想。

“变成,另一张,更大的网。”

“不。”杨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流光溢彩的,不夜城。

“是告诉渔夫。”

“海里,有鲨鱼。”

他拿起桌上一杯,刚刚倒好的,波本威士忌,轻轻抿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留下,一串灼热的,痕迹。

“然后,再把那条鲨鱼的,位置。”

杨看着玻璃上,自己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近乎于残忍的,弧度。

“卖给,另一群,捕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