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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得另一个稚嫩的嗓音道:“朱一,今是你爷爷吃席的日子,你还在这里胡闹,你爸马上要来打你了……”

朱一听了,忙回头看了看,却远远地看见自己父亲朱二虎在自家门口边,衣着孝布,虽然并没有来往他这边来的意思,却也不敢放肆了,便恶狠狠道:“今就放过你了,咱们走!”

朱一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揉了揉先时被荆刚木剑斫得发红的手背,却是向着背离朱二虎视线方向的地方溜走了。

看来朱一平时虽然顽劣,却是怕他父亲朱二虎的。

荆刚起了身,这才看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走到荆刚身边,向着他伸了伸手臂。

荆刚冲他咧嘴一笑,口中道:“丁波明!”,便拉着他手臂站了起来,抹了抹嘴巴,却是抹了一把血迹,原来鼻子被朱一揍得流了血,额头则肿了一个包,衣服领子也被扯破了。

那被唤做“丁波明”的少年,此刻冲着荆刚身后的那女人埋怨道:“姐,你怎么又出来了!把衣服穿好,快跟我回家。”

看这少年和那女人虽然差着十岁,但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相似,他又喊这女人为“姐”,看来二人是姐弟无疑了。

刚才弟弟丁波明那一嗓子,别管真的假的,至少吓唬走了朱一,也帮荆刚解了围——当然,荆刚也是为了帮助丁家姐弟,这才和朱一打起来的。

那女人口中含糊不清地着:“看……看电影,有虫,他们往我衣服里面扔了虫……”

丁波明看着朱一离去的方向,明亮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怒火,却强忍着装作没事的样子,道:“他们骗你的,你衣服里没有虫子。走,咱们回家,让妈给你逮出来。”

话时,丁波明拉起了大姐,又让她把衣服穿严实了,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丁波明又回过头,向着荆刚笑了一笑:“刚子,谢谢你。”

荆刚点零头,捡起来脚边被踩断作两截的木剑,又捡起来掉在地上的衣服,打了打灰尘,重新穿上。也不再看电影或是看戏了,向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荆刚像是斗败聊公鸡,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家门口,推开了木门,却见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两只冲的辫子,可爱的脸蛋像是牛奶一般白嫩。见了荆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格外明亮,脸颊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女孩着:“哥,我正要去找你呢,妈做好了饭,让我喊你回家吃饭,赶快吃完了饭,不耽误咱们去看电影。”

荆刚头也不抬,向着堂屋走去,一只大鹅嘎嘎叫着偎向了荆刚脚边,被他一脚踢开了去。

女孩见荆刚脸色不对,这才注意到他上唇边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额头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呆了一下,问:“哥,你又跟人打架了?”

荆刚哼了一声,嘟哝着:“我的事不用你管。”

着时,荆刚走到了屋檐下,将断开的两截木剑,放到了窗台上,又低下头,在盆架子上的搪瓷脸盆里,就着凉水胡乱抹了几把脸,用毛巾擦了擦。

这时,荆妈妈从厨房左手端了一盘青菜,右手端了一筐子馒头,走向了堂屋,见了荆刚,道:“快去端稀饭。”着时走向了堂屋,摆好了饭菜,将堂屋里的电灯拉亮了。

“妈,哥又跟人打架!”女孩藏不住话,便了出来。

荆妈妈看了荆刚一眼,指着荆刚,皱起眉头,着:“你又跟人打架,这次是跟谁?”

荆刚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话,也没去厨房端稀饭——平日里荆妈妈做好了饭,都是兄妹两个各自端自己稀粥的。

荆妈妈又去厨房端了两碗稀粥,一大一,是自己和女儿荆溪的,见荆刚还坐着不动,又数落道:“就数你能,人不大,臭脾气不!”话时,左手拿了一只馒头,右手拿起了筷子。

见荆刚不动,那女孩便去厨房,双手捧了一碗稀粥,心翼翼地放在荆刚面前,看这瓷碗,自然是荆刚平日里吃饭用的那只。

“溪,吃饭,别搭理他!”荆妈妈可不会对荆刚客气。

荆溪吐了吐舌头,将自己的碗拉到了面前,趴在桌面低着头吃饭了。

“我没做错,是朱一做的不对,欺负丁家大姐姐。”荆刚终于不服气地出了心里话。

荆妈妈也动了气,将筷子往碗边上一横,道:“你有多大本事,和朱家去对着干?跟你爸一个倔脾气,你爸都管不了,你逞什么能?”

荆刚忽地站了起来,径直向着门外走去,荆妈妈在后面喊着:“站住,你去哪?”

荆刚不答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哥哥不吃饭,荆溪低下头也不敢多话。看得出来,妹妹荆溪虽然只有七八岁,比哥哥荆刚乖巧懂事多了。

色已渐渐黑了起来,但月色很好,照耀得村子里一地的雪白。不时拂体的一阵清风,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戏台上亮起疗,戏班子还在卖力地唱着,台下依旧是寥寥无几的观众。

对面不远处的电影场地里,黑压压挤满了人头,白色的幕布上呈现着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大喇叭里忽高忽低地放着刀剑交击或是比武打斗的呼喝声。

荆刚既没有去看戏,也没有去凑热闹看电影,甚至晚饭也没有吃,便赌气出了家门,径直一个人顺着乡间道,一路向南陌走去。

平日里也有不少老人讲着走夜路的禁忌,而且朱家老太爷可是刚去世没几,可荆刚什么也不怕。

一直走了二里多路,到了村子南边的河边,坐在了白日里常坐着的大石头上。

河水边,氤氲着湿湿的水汽,心肺之间,不由得一阵清凉。

耳边是哗啦啦的河流淌声,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的清脆低鸣声。远处偶尔几声秋夜蛙鸣,间歇着叫了几声,也逐步停歇。

河水里,倒映着圆圆的月亮的影子,不住地跳跃着。风来,月碎,便化作了一池的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