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婆婆在集市上买了很多香烛纸钱,然后又买了一袋二十斤的大米,还有一壶油,之后也不停歇,骑了自行车去了隔壁村一个“高人”家里。
那是一个三间破旧的红砖青瓦房,和外面一圈矮矮墙头组成的院落,院子里有一个菜园,还栽着两棵果树。
院子的木门只是虚掩着,方茹婆婆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也是心中着急,便推开了门,进了院子。方茹婆婆停在了三间砖瓦房的堂屋庭前,不敢再上前了,远远喊了声:“张大仙,您在家吗?”
堂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中老年妇女的声音:“进来吧……”
方茹婆婆便提着香烛纸钱和礼物进了堂屋。
堂屋不大,虽然朝南,却好似有些阴暗潮湿,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香烛的气息。
后墙上贴着神像的图画,当中摆着一个长条高脚桌子,桌子上盖着黄布,桌面上供奉着几尊的彩釉神像,摆着香炉和烛台,此刻香炉里正燃着三根线香,桌子下是一个烧纸的火盆,里面有不少的纸灰。
居中面向后墙神像的地上,摆着一个蒲团,此刻打坐着一个矮瘦的老妇人,因为面向着墙壁,倒看不清面容,但想来也是个消瘦的老太太模样,看来她就是方茹婆婆口中的“张大仙”了。
方茹婆婆进了屋子,还未开口话,那张大仙开了口,声音依旧是有些低沉嘶哑:“回去吧,我的道行不够,你的事情我管不了。”
方茹婆婆甚至还没有什么事,这张大仙竟然她管不了,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方茹婆婆是完全不怀疑她的每一句话的。
因为她知道,张大仙是方圆百里本事最大的“大仙”了,算事情都很准,管事情也很灵的。
非但方茹婆婆不怀疑张大仙的,便是每一个来找她瞧事的,也没有不信服的。有人张大仙的眼睛早年就瞎了,也生过一场大病,几个月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缘故,就有了能看事的本事。
方茹婆婆从容城坐了一下午车才来到张大仙的家,而且孙女实在是生病没别的办法了,这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便道:“张大仙,咱们也是没了别的办法了,还请您发发善心,或者给咱们指条明路,我们马家世世代代不会忘了您的好。”
张大仙也不回身,幽幽道:“你儿子得罪了红仙,害死了它儿子,现在有东西进了你们家不肯走了。你儿子害得红仙家破人亡,它自然要报复的,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了,红仙让我不要管这事,非要你儿子偿命,你孙女也别想好。”
张大仙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得煞有介事一般,方茹婆婆听得一头雾水,跟自己家怎么也不沾边啊,什么马毅在外面得罪了红仙,还害死了红仙的儿子,红仙要来报仇云云,方茹婆婆根本不知道她的什么。
或许是张大仙的惯用话术,有人来找她,她就你们家得罪了什么什么人,现在对方要来祸害你们了之类的,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语?
有人来找她,那自然是这家遇到了麻烦事,但凡遇到了麻烦事,那就推这一家得罪了什么仙?
但是方茹婆婆听到了最后一句:你孙女也别想好。
这句话可不是蒙饶套话,方茹婆婆家和这张大仙的村子还隔了好远呢,他们家新添了一个孙女的事情,张大仙怎么知道?
老家人迷信,方茹婆婆自然是对张大仙所的深信不疑的,听要马毅偿命,又依依也不会好过,当下两腿一软,差点倒下,眼泪已经是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了下来,泣音道:“我儿子平常老实巴交的,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还有我孙女刚满月没多久,有什么报应,就往我老婆子身上来,孩子是无辜的啊。”
张大仙颤悠悠站起了身,然后在桌案上摸索了几下,从一把香里,抽出来三根,然后手在香案上又摸索了几下,找到了火柴,点上了线香,插进了香炉里。
看来,这张大仙竟果然是眼睛不太方便的。
张大仙手指头掐了掐,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又开了口:“你儿媳妇的卧室里,靠西的墙壁边,摆着一排红油漆四组合柜,靠北的墙边则是个梳妆台桌子,组合柜和梳妆台中间夹角的一块空地,那里有东西,还有你们卫生间门口一台红洗衣机,那底下也有东西。”
方茹婆婆不知道她口中所的是什么,但这张大仙虽然眼睛看不见,的却是分毫不差,方茹家里确实有她的红油漆组合柜,也有红色洗衣机,连摆放的位置,也都一一对应!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方茹婆婆又问她怎么办,她只对方势力太大,自己管不了,又:“这些我点上香,一掐算,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还有一团黑气我看不透,这是更了不得的高人,我的道行还看不破,接近不了。但我知道他是善意的,在保护着你们,要不因为红仙惧怕这黑气,你们家早就出事了。”
方茹婆婆也不懂她的什么,只是不住地哀求她能救一救依依。
张大仙叹了口气,又盘膝坐在蒲团上,口中叽里咕噜念着咒语,方茹婆婆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立在一边等候。
过了半炷香时分,张大仙又开了口,道:“红仙了,只能宽限半个月,半个月后它还会来的,而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院子里有两棵桃树,你去折一根朝南方向的木条给我拿来。”
方茹婆婆听到事情有了一丝转机,便千恩万谢,然后按照她的,去院子里栽种的桃树上,折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枝条给她。
张大仙从供桌下的抽屉里,摸索着取出来一把刀,然后从桃枝上刻了几刀,然后砍下来一段,之后用刀慢慢地雕刻。
想不到她眼睛不方便,手却灵巧得很,那柄刀也很锋利,过了一炷香时分,雕刻了一块巧的桃木符,两面还刻上了文字,然后用黄纸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