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刚多么想帮助他们,如果他有能力,一定会不遗余力伸出援手的,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医生都建议放弃了,免得最后人财两空,或者是一辈子受罪不能自理。
忽然之间,荆刚脑海里闪现出来一个念头,这念头就像是一记划破黎明前黑暗的曙光,他冲口而出,道:“姐,我知道了,我刚才竟然没有想起来……”
荆刚一只手抱着依依,一只手费力地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张银行卡,交给方茹,道:“这里面有差不多一百万了,你快拿去救马哥,用最好的特效药,不够的话我去想办法,别忘了,我可是刚餐饮品牌的股东。”
他把银行卡塞到方茹手里,怕她有心理负担,又补充道:“没事,随便花,不用还的——你赶快去签字同意,别耽搁了。”
方茹一时之间愣住了,她哪里想得到荆刚会有这么多钱,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收下,还是谢绝了。荆刚又推了她向门口,催促道:“快去,快去!”
方茹婆婆倒是不知道荆刚的“隐藏身份”,也不太相信荆刚能有一百万,但见荆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也催促方茹赶快去签字。
最终,方茹还是去签字了,而荆刚也跟着方茹一起,去缴费处刷了卡,续上了费。
荆刚也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想着无绝人之路,既然自己刚好在场,而且刚好有充足的资金可以充当马毅的医疗费,那就明上自然是有安排的,马毅也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可惜情况不如荆刚所期望,马毅的手术不算顺利,虽然已经是全力在抢救了,可惜脑干出血太严重,手术后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不得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情况不是很乐观,一直插着氧气管子,自主呼吸都困难,各项生理指标也很不稳定。
便这般二十四时不断地监护着,用了高贵的药,在吊着命。
马毅的情况,让方茹每都揪着心,而每的医药费,则是看得方茹心惊肉跳的。她只知道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后,治疗费一定很贵,可哪里想得到,费用最高的时候,一竟然能有五位数字的消耗。
可事到如今,也不能半途而废,也唯有坚持下去,希望老开眼,祈祷奇迹的出现了。
方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荆刚了,而荆刚则是满不在乎,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买车买房买奢侈品是花钱,救人性命花钱就花得更值。
甚至荆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与常人不同,为什么能够在金钱面前如此坦然,毫不吝啬。
可惜他便是有百万资产,也还是在第三的时候,就又回到了刚烧烤,跟蒋叔一起,给面馆里赚每那百十块钱去了。
方茹请了长假,和婆婆轮流照看着马毅,同时还要照顾着不满周岁的依依,其间的辛苦不言自知。一周下来,方茹都瘦了一圈了,而方茹婆婆的白发,又冒出来许多。
荆刚也终于能明白,那晚上方茹最初的决定了,或许当初放手才是一种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便这般躺在重症监护室,再躺个一两周甚至是一两个月,把钱花完,花干,花净,然后侥幸出了院,继续在家躺着吗?
甚至是最终还是没有扛得住,人财两空吗?
任何一个男人,在清醒的时候,都不会这般的选择吧。
至少马毅一定不会。
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神识,是不是不愿意再拖累妻女和母亲吧,终于还是在第七的晚上,方茹婆婆抱着依依来医院接替方茹回去睡一晚上的时候,医生传来的消息:病饶情况很不乐观。
着急忙慌的穿了防护服,方茹婆婆带着依依进去的时候,马毅的情况已经很糟糕,插着氧气管,血压血氧下降倒极低的水平了,紧急用上了增压药,已经瞳孔散大,没自主呼吸了。
当方茹把依依的手当在马毅手心的时候,监护仪上的线条,终于归于了平静。
当晚上十一点,荆刚回到家的时候,马毅也已经回家了。当荆刚看到入户门上的大红对联和福字被揭了下来,换上了白色的对联时,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了马毅的结局。
扶着门框发呆了一会,荆刚还是叹了口气,掏出来钥匙,打开了房门。
客厅内,原本摆放着的沙发和茶几,被搬到了一边或者是别的房间,空出来位置,然后摆上了床垫。床垫上盖着白布,白布下鼓鼓的像是睡着了一个人,荆刚知道,那就是马毅了。
客厅的空调,被开到了最低档——平日里马毅在家的时候,都不舍得多开一会的,也就在主卧里因为依依热的时候,才开一会空调。可现在本来是夏季,为了让马毅睡得更安稳一些,便把空调开到了最低档了。
荆刚本来出了一身的汗气,进入客厅的时候,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知道,因为现在是盛夏,为了马毅尸体能不至于变故,便把空调开到了最低。
床垫子靠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点着防风的白色蜡烛,还有一些临时摆上的祭品,桌子下面有个铁盆,烧着纸灰,这会儿还有些零星的红星。
方茹已然是全身重孝,跪坐在一边的垫子上,算是为马毅守灵吧。头发有些杂乱,眼睛哭得肿肿的,见荆刚回来,四目相对,方茹颤悠悠站了起来,然后:“刚,你过来一下。”
她的嗓音,有一丝的沙哑,那是哭多了之后的缘故吧。
方茹拉着荆刚去了主卧的房间,荆刚看到这会依依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而方茹婆婆则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依依。床边的茶几上还摆着一碗面条,看起来没了汤汁,像是已经放了有几个时了——或许是方茹婆婆做的晚饭,方茹还没有吃下吧。
方茹婆婆则并没有戴孝,但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模样,再也不是荆刚认知中的那个老家的中老年人,能扛一袋子大米跑上个几里路的那种精神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