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事还早呢,荆刚则买了车票,又回到了坝上州,回到了那个工地。
工地看大门的老头又看到荆刚,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一丝惊恐,问:“你是……荆刚?你不是杀了人,被抓进去判了刑吗?咋又跑出来了?”
荆刚听了之后,差点气晕过去,跟他:“大爷,你可别瞎造谣,警察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件事跟我没关系的,我最近几只是有事没回来工地,可不是在蹲监狱去了。”
荆刚也没有跟他再多啰嗦什么,直接来到工地,先去了宿舍看了一眼,见自己铺盖被卷了起来,看样子东西都还在。然后想了一下,又去找了曹总,跟他明了这几“旷工”的原因,又问工地还要他不要,不要就结了工资卷铺盖走人了。
工地负责人曹总,这会也是不可思议看着荆刚,冷笑了一下,:“你子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刚才你问我工地还要不要你,我倒要问你还想不想在工地干?最近工程赶得紧,客户那边不住来催,还有不到一年就要完工交付,之后装修照例是由别的团队负责,咱们去接另一个活,提前完工有奖励。总之,你要愿意踏实干下去,会有干不完的活,够你挣钱的。”
曹总哪管那么多,他知道荆刚年轻,干活快,一个人顶两个人使唤,要的工钱也不多,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荆刚见曹总不在意自己被警察调查,便也没想太多,你们工地还要人,我肯定干啊,有钱赚就校
荆刚倒还真的又在工地干了下去,也果真如曹总所,确实挺忙的,有时候泥瓦工忙不过来,曹总让荆刚跟着秦师傅搭把手,让荆刚多学学新手艺,以后混工地用的上。
秦师傅就是秦富贵,当初荆刚来工地的时候,跟荆刚一块坐面包车来的,平常也算熟悉了。
董卫国让荆刚在府大学食堂谋个管理闲职,跟大学里的高级知识分子多交流,荆刚是不愿意干的。曹总让他跟技术工秦富贵学抹墙和调水泥贴瓷片什么的,他倒是兴致蛮高,之后隔三差五还给秦富贵买烟接水的,生怕秦富贵不真心教他技巧。
好在荆刚动手能力很强,后面照着秦富贵来,竟然也像模像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且那日荆刚从曹总办公室兴致勃勃回到工棚宿舍,这会舍友都上工去了,宿舍就他一个人了。荆刚想着上午收拾一下铺位,下午就去找胡大利工头报到记出勤,然后开始扛水泥的。
荆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在那个蛮老旧的手提行李包里,翻出来一把钥匙,他当时就傻眼了。
尘封三年的一段记忆的片段,瞬间涌上了心头。像是一直不通的鼻窍,忽然通畅了起来,新鲜空气直通心窍。
没错,这把钥匙还带着一个毛绒的熊猫饰品,上面还挂着个亚克力吊牌,吊牌里面写着三个字:苏诗玥。
只是那个毛茸茸的熊猫饰品,白色的部分几乎变为了灰色。
原来这把钥匙的主人,就是苏诗玥了——也就是自己在府大学,不心撞到的那个姑娘了。
回想起三年前,自己初中辍学,一个人偷跑到容城,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时候,蒋叔和蔡婶的面馆收留了自己。
而那一晚上,骤雨初歇,自己实在饿的没法了,看到一个九岁模样的丫头,吃不完父亲点的一份面,自己在他们走后,厚着脸皮找老板娘要了下卡,把苏诗玥吃剩下的半碗面条吃了个精光。
甚至荆刚还清晰记得,面前还有一碟红烧肉,苏诗玥只吃红烧肉瘦的,把肥的咬下来,上面还带着牙印的场景——自己当时差点没忍住要把红烧肉也吃掉的。
荆刚忍不住一个人笑出了声,原来自己三年前就见过苏诗玥这丫头啊,当时她才九岁,又挑食,又有些粗心,把钥匙忘在了蒋叔的面馆呢。自己捡着了钥匙一时没等到失主来找,就一直放着了。
不对,当时自己眼睛只盯着眼前的那半碗面,压根只看到了苏诗玥和她爸爸离店后的背影,最多也是晃了一眼,甚至只是侧脸。
可为什么今见到苏诗玥的时候,感觉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认识她已经很久很久的感觉,连她的声音也有些熟悉,甚至还闻到有些熟悉的桔子味的香气——也许是桔子汽水的味道。
倘若是错觉,苏诗玥却也似乎对荆刚很熟悉一般?
三年前自己初来容城的那晚上,自己和九岁的苏诗玥可是没有直接照面的,她更不会背后生了眼睛,能看到自己的。
荆刚大脑又宕机了,想着还是先打工干活吧,便把这钥匙还收好,想着不定哪一还会见到她,到时候再把钥匙还给她——不知道她家大门换管锁芯了没。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苏诗玥漂亮的脸庞,还有假装生气时可爱的样子,甩都甩不掉,心里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荆刚隐约,自己竟然喜欢上这个丫头了,肯定是的。
就是那种非常非常想再见到她,一看到她想到她心里就暖暖的,一会看不到就心里抓挠得难受的感觉。
这种感觉,竟如此真实,比当初与吕梦茜还要强烈——当时只是情窦初开,懵懂的喜欢吧。
这真是见了鬼,自己已经是十八九岁的成年人,父母都催自己回来相亲结婚的年龄了,她才是十二岁的姑娘,这会还在念初中二年级呢。
这不是流氓吗?简直是胡八扯,荆刚拍了拍脑门,强迫自己不去去想苏诗玥,然后收拾好东西去了工地现场。
只是不知道,还会再见到她吗?三年前她背影如惊鸿掠过,三年后的这一,又只是片刻邂逅,前后不过一分钟罢了,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未来还会再交汇吗?
未可知也。
荆刚终归是又渐渐淡忘,开始日复一日的搬砖生涯的。
且不荆刚在日复一日的搬砖,而与之同时,由容城市推动,府省全面开展一场反电信诈骗专项整治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全省乃至周边,全面打击电信诈骗违法犯罪行为。
这一日,某处漆黑的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全身黑袍的人影,笔直地站在那里。
黑袍人身形瘦削,不到一米七的个头,体重估计也就百十斤,但看得出来——至少是能感觉出来,他是个男子,而且年龄是五十多岁模样。
昏暗的灯光下,黑袍人似乎隐身在了黑暗中,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宛如戏剧脸谱的黑红相间的面具。
现在还是盛夏之尾,便是潮湿的地下室,也又闷又热的吧,却也不知道这黑袍人,会不会惹得难受。
在他面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黄胶鞋,泥灰色裤子,白色的t恤衫,头发有些长,也有些乱,似乎被汗水浸得湿透了,嘴角也渗出了一道血丝。
他是跪着的。
白色t恤衫的后背上,裂出了一道道破痕,还有一片片淡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像是被棍棒打在后背上,打出的血迹又混合着汗水流过的痕迹。
这韧着头,便这般跪着,一言不发。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那黑袍人缓缓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错了?”
那人咬着牙,道:“是,弟子知错。”
“哦?你倒看。”
“咱们侠教赢三不偷,三必偷’,我是犯了三不偷的戒。”
“是哪‘三不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