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拉肚子又严重了,荆刚在厕所里接了丁波明电话,跟他自己的情况,丁波明沉吟了一下,你在工地多多注意,饭盒茶杯注意清洁,别被人动了手脚。
荆刚问啥意思,丁波明他也不知道,感觉是你吃的喝的不卫生。
荆刚似乎明白了什么,问:“不会是有人搞了蒙汗药或者泻药什么的吧?这工地都是熟人,谁会害我?”
丁波明跟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让他多多注意。
荆刚倒也留了个心眼,一边吃药,一边拉肚子,如此折腾了两三,饶是他平日里身强体壮,也是搞得虚脱,走路都要走不稳了。
这下午,荆刚挣扎着起来,准备去水房接水的时候,见到有工人在翻弄自己放在工棚外面一张桌子上的水杯,见了荆刚,便放下,了句“拿错了”,头也不回走掉了。
荆刚感觉不对劲,心想着不会有人往自己水杯和饭盒里放东西了吧?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信一块干了那么久的工友,会这样“暗算”自己,不过想起来丁波明的话,荆刚还是觉得不可不防,便每次打水和吃饭的时候,把水杯和饭盒都重新刷一遍。
又过了两,荆刚这才稍稍好零,拉肚子没那么频繁了,折腾这么多,他感觉自己要瘦了十斤了,所好的是,手心的伤口结了痂,差不多要好了。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这一日下着绵绵的秋雨,气也阴冷了几分。下午的时候,胡大利过来喊着荆刚和另一个工友,去张罗着用雨布把工地上的水泥再盖一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荆刚也没多想,去盖水泥的时候,有根泡了水的木头,那工人抢先站在了另一头,喊着荆刚挪开,荆刚倒也怎么想,合力抬走了木头,盖好了雨布,便回到了宿舍。
当晚上的时候,荆刚就觉得自己前些日被划赡手心这会痒得很,他也没怎么在意,以为是伤口结痂时的正常现象。
睡到后半夜是越来越痒,忍不住就去挠,如此一来,原本结了痂的手心,又被挠开流了血,钻心的疼痛,稍稍掩盖了瘙痒。
困意袭来,荆刚也迷迷糊糊睡着了,亮的时候,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手脚感觉一阵冰凉,摸了摸额头,却是烫得如同火炭了,肌肉也有些酸疼。
竟然是感冒了,倒也是稀奇,因为荆刚自从十二岁以来,那次魔书入体,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这七年多一直没有生过病,的发烧感冒都没有过。
想来是这几身子虚,昨又下了雨气变凉,淋了雨去盖水泥,难免会感冒吧。
荆刚深吸一口气,振作一下,又去了镇子上的诊所准备拿点感冒药,可是他到了诊所的时候,发现竟然关着门。
荆刚问了隔壁的邻居,是这家诊所昨刚关了门,听有事回老家了,荆刚问什么时候回来,对方这谁也不准。
镇子上,就只有这一家诊所了,荆刚没办法,只好又回了工地,想着坚持一,多喝一些热水,能不能好起来呢。
发了两烧,丝毫不见好转,连手心的伤口也开始有些流脓了,荆刚问了几个工友,有没有发烧药,工友都没有,又“发烧了啊?赶快回老家休养一阵子再来吧。”
荆刚知道他们在躲着自己,不想搭理自己,因为国庆节结束,十号左右就该发工资了,听工友议论,上个月的工资先不发了,因为只干了大半个月,而且现在施工进度有问题,等开工了再发工资的事。
荆刚知道,不发工资跟自己阻碍工地施工,不能没关系——至少所有工友的抱怨都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们巴不得自己赶紧卷铺盖走人呢。
似乎没有一个人站在荆刚这边,一起去坚持把劣质砖块的大楼推倒重建,大家都是各怀鬼胎,只想着自己的那份工资了。
这一刻,他只觉得如此孤独,仿佛身边,这个世界,都是与自己对立的。
也终于在国庆节后的第三,上面派人过来调查情况——那是荆刚和丁波明的举报被收到了,只不过国庆节期间没人,过了国庆节后才来工地检查吧。
那一的下午,荆刚本来躺着,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工友议论:“上面都派人检查过了,咱们的工地质量没有问题,剩下的砖块也抽检过了,质量过关,凭什么他不行就不行啊,胡工头过两就喊工人们回来继续干活。”
荆刚本来浑身乏力,头重脚轻懒得动的,听到这消息,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来不及穿鞋就往外面跑去,一遍跑,还一遍喊:“上面来检查的人呢?在哪里?”
远远地,只见到一辆白车,已经驶离了工地大门,荆刚赤着脚追出了十来米,那车已经一溜烟跑掉了。
荆刚愣愣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想扶一下柱子或者是墙壁,可身边空荡荡的,只有秋风和零星的雨丝了。
甚至他的脚,也被工地上的碎石子硌得流出了血。
悻悻地回到宿舍,荆刚有些失魂落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他却决不准备放弃,一时搞不过他们,那就再想想办法,不行就跟董卫国——荆刚是实在不想把自己在坝上州的情形,还有眼下的烂摊子跟他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想自己想想办法。
第二丁波明又打来羚话,他在网上留言举报的信息被回复了,是查实后,并没有违规操作,一切手续和施工过程合法,希望广大市民继续监督,此外还有检查报告、照片和视频,都是合格的。
荆刚电话里骂道:“放屁,肯定是贪了,大老板跟他们打点过了,来查实的时候,也只是走个过场,提前把抽检的砖块换成了好砖头。视频里从墙体里抽离的砖块,还有整垛砖头里抽检的砖块,都是提前做好了记号,打好掩护的,专门抽检那些合格的,跟表演魔术请的托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
丁波明点头,:“是的,后面出了问题,就抽验过程不严,没有抽查到位,然后通报批评完事。甚至举报抽检这回事都不存在,举报的信息都被销毁了。”
丁波明也听出来荆刚声音不太对,话气喘吁吁的,就问他现在咋样了,还拉肚子不拉?
荆刚怕丁波明担心,就自己拉肚子已经好了,这两下了雨,有些着凉感冒了,歇两就好。
丁波明那你多多注意,有事及时跟我联系。荆刚没事,安心学习吧,我能处理好的,这些喽啰我还能搞不定吗?
可惜荆刚还是想的太乐观了,他昏昏沉沉地又烧了两,手上的伤口也一直没有愈合,甚至还开始散发着一些腥臭的气味。昨他又挣扎着去了镇子上的诊所一趟,见那家诊所还是关着门。
荆刚犹豫是不是坐公车去县城医院瞧一瞧,终于还是没下定决心去,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工地宿舍。
工棚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了,前几日还在的一个工友,是跟另一个宿舍的打牌,索性搬过去住了。
看起来,也是嫌弃荆刚多事,害得他们没活干,这会又病殃殃的惹人嫌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