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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窈一听元宵这番话,顿时眉头紧蹙,那凌厉的目光骤然扫向惠妃。

惠妃一副瞧好戏的样子被她这凶狠一瞪,吓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又觉得丢脸,勉强镇定下来撇过脸去,不再看令窈。

令窈上前几步,又是一礼。

“太后明鉴。七阿哥之事,确有不当之处。他年轻,一时酒后失德,宠幸了随军宫女,铸下大错。

事后知晓那宫女有孕,他心中亦是惶恐愧疚,当时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给她一个交代,对孩子负责。

只是当时正值征讨噶尔丹的紧要关头,大军行踪乃最高机密,半点风声都不能走漏,更不能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行军。

只能把她暂时安置在山野人家,留下银钱人手照料,绝非置之不理。

待战事结束,大军回銮,诸事繁杂,他又领了新的差事,这才耽搁了些时日。待安排妥当,立刻便派人去接了。

接回京后,因着要筹备开府指婚等一应大事,他心中也知此事难以向长辈启齿,这才积压下来,未曾及时禀明。

而后乘着主子爷指婚赶忙求个恩旨,想让那宫女做个侧福晋,可算是求仁得仁之事。

七确实对那宫女心怀有愧,这才多了几分宠爱,但从来不会纵容妾室伤了正室脸面。

奴才是他的额涅,是七福晋的婆婆,这事奴才一清二楚。”

她语气一顿,看向惠妃,似笑非笑道:

“只是,我是七贝勒的额涅才知晓这事的来龙去脉,惠妃久居深宫怎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她蹙了蹙眉,面露不解。

“难不成惠妃在宫外有人打听这事不成?并且连七贝勒府中事情也得头头是道,好似惠妃特意安插了人在七贝勒府郑

最要紧的,惠妃在后宫深居简出,身为宫妃怎么知晓朝中有人参七贝勒。我一个做额涅的都不知道,主子爷那儿我也从未听他起。”

令窈一脸佩服。

“惠姐姐消息灵通,宫里宫外一清二楚,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换做是我只是老实本分伺候主子爷,谨遵祖宗教诲,后宫不得干政,哪里敢去打听这些。”

惠妃脸色一白,急忙辩解,令窈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话锋一转,接道:

“我知道了,定是直郡王在惠妃跟念叨这些的是吧?直郡王真是和姐姐母子情深,朝廷之事也和姐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换做是我是半个字都不敢听的。

七贝勒和我也从未过朝中如何,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自然没有这般大胆谈论政事。”

她着低下头去,一副怯怯懦懦的模样。

惠妃被令窈噎的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半晌吐不出。

那将午之日兜头罩脸的晒下,蒸腾的热气似是要穿透衣袍,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钻进肌肤,浑身燎人般的灼热。

让她不由得头晕眼花,竟是有几分中暑之意,脸上雪白一片,兀自强咬牙撑住,怒气冲冲道:

“戴佳氏!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颠倒黑白!我不过是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当做玩笑话在太后跟前笑解闷罢了。

是你女儿自己心思龌龊,听什么都往腌臜处想,还当真了。上来就是一顿抢白,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恨不得立时扑上来打我这个庶母。

你不想着好生约束子女,管教他们尊卑上下,居然还在这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是非不分。

难怪会养出这样一对不知廉耻,无法无的儿女!儿子在外奸淫虏掠,德行有亏;女儿在内目无尊长,嚣张跋扈。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额涅,就有什么样的种!”

她越越激动,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什么算计,只想着怒骂解气。

“当初你不就是在主子爷跟前,妖妖调调,使尽了浑身解数,变着法儿地往龙床上爬,这才有了今日。

你这样不知廉耻,惯会狐媚惑主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女,还能有什么好的?骨子里就带着下贱胚子!”

侍立在惠妃身后的挽星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忙扯了扯惠妃的衣袖:

“主子!主子,您什么呢?快别了,求您快别了!”

“怎么不?,让她继续,朕倒要看看,纳喇氏能什么石破惊的真心话来?”

就在惠妃气的头脑昏涨,口不择言之时,一道颀长身影缓缓走入院内,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大帮人。

众人骇然循声望去,却见是皇帝仪仗铺了半边院子,无声无息,却气势迫人。

肃立在穿堂门前的皇帝脸上一片平静,日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的面容衬得有些模糊,却更显威仪深重。

惠妃那原本雪白的脸,霎时间更是白了三分,浑身直哆嗦,噗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主子爷息怒!主子爷开恩!奴才……奴才一时气昏了头,被……被戴佳妹妹言语所激,这才口不择言。

了些混漳气话、玩笑话!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了,求主子爷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原本或坐或立的人纷纷叩首问安,太后战战兢兢站起来,瞥了玄烨一眼,目光飞快地移开,不敢直视,只顾着垂首肃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借机敲打一下戴佳氏母女,顺便给惠妃个面子,事情竟会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还被皇帝撞了个正着。

这下可真是麻烦大了!

承露见太后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畏缩模样,暗自撇撇嘴,不得不打个圆场先把太后摘出去,顺道……

她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惠妃,顺道踩一脚这个搬弄是非的纳喇氏。

承露上前一步福下身去。

“主子爷容禀。先前九公主因为惠主子七贝勒奸淫掳掠,宠妾灭妻被言官参奏,气不过辩驳了几句。

惠主子一时生气觉得九公主是目无尊长,太后尚还未听清,就听见惠主子,这般没教养合该打一顿长长教训。

太后以为是惩大诫,打打手心罢了。谁知这些听风就是雨的宫人们传了廷杖过来。

太后见了也是吃了一惊,再想话时碰巧戴佳主子来寻九公主,后因七贝勒之事言语间起了争执。

还请主子爷明鉴,太后实是未曾料到会闹到这般田地,更无重责九公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