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煦宁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下。
当他们并肩走到社区健身房门口的时候，周煦宁状似不经意地喊了一句，“浅浅。”
走在前面的童璐脚步没停，甚至还伸手指了指前方那栋楼，头也不回地问，“煦宁，是这里吗？”
没有丝毫停顿，没有半点迟疑。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周煦宁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应了一声，“嗯，是这里。”
他没看见，走在前面的童璐，嘴角已经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看来，周煦宁果然看到快递单上的名字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三招，攻守易势，从猎手变成猎物呢~
童璐笑着推开那扇干净的玻璃门。
社区健身房就在区中庭花园旁边，面积不大，摆着跑步机、哑铃、卧推凳等基础器械。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里面没人锻炼，只有登记台的管理员在。
周煦宁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跟坐在门口登记台的大爷点零头，没多废话，径直走向了靠墙的器械区。
童璐跟在他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
一会儿瞅瞅闪着光的跑步机屏幕，一会儿看看堆得整整齐齐的哑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第一次来健身房？”周煦宁放下手里的运动包，回头看她。
“对呀，”童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些器械我都看不懂，怕一不心把自己砸了。”
周煦宁看着她那副软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台跑步机。
“那你可以先从跑步开始，调慢一点，慢慢来。”
“那你呢？”童璐追问。
“我做力量训练。”周煦宁着，已经走到卧推凳旁边，利落地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那件黑色的紧身背心。
童璐乖乖地爬上跑步机，按了个最慢的速度，抓着扶手慢慢走，眼睛却没闲着，余光一直黏在周煦宁身上。
他躺在卧推凳上，双手稳稳地握住杠铃杆，腰背绷紧，手臂发力，沉重的杠铃被平稳地推起，又缓缓放下。
随着动作起伏，背心下的肌肉线条流畅又紧实，汗水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滑落，滴进衣领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连汗珠都闪着光。
周煦宁早就察觉到她的目光了，耳尖不受控制地泛红，手上的动作却更标准了，甚至还刻意多做了两组，想在她面前显摆显摆。
等他终于做完一组，放下杠铃喘口气的时候，童璐已经从跑步机上下来了。
她跑着过来，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冰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声音软软的，“你要喝水吗？”
“啊？谢谢。”
周煦宁愣了一下，接过那瓶还带着凉意的水，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压下了身体的燥热，却压不住心头的悸动。
他看着童璐那张笑盈盈的脸，忍不住思维发散。
如果童璐真的是浅浅，那她一个人背着包，从滨海老家跑到北市，放弃稳定的工作，只为了靠近他，该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是为了他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周煦宁就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揉了一下，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性格又偏内向，是个实打实的i人，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多几句话。
就算是直播，他也大多是安安静静地唱歌，不怎么会跟粉丝聊互动。
可是，如果另一半是童璐呢？
每一起吃饭，一起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她笑，听她软软地喊自己名字……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周煦宁越想越心猿意马，又喝了一口水，试图压下心底的躁动。
只是，他现在还是猫发发的合约情侣，如果和童璐有牵扯，对童璐也不公平。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继续他的训练。
童璐没再打扰他，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底全是笑意。
一个时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并肩走出健身房的时候，夕阳已经西沉，把半边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
“出了一身汗，好舒服啊！”童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语气轻快，“晚上我们吃什么呀？”
周煦宁低头看了一眼她被汗水打湿的发梢，想了想，“冰箱里还有很多菜，我回去简单做点？”
“好呀好呀！”童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回到合租的公寓，童璐率先冲进了浴室。
等她裹着换上家居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周煦宁已经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了。
那是一条深蓝色的围裙，是童璐早上网购的时候特意买的，上面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熊，特别可爱。
围裙带子在他腰间系了个结，紧紧地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明明是很居家的场景，却莫名透着一股性福
童璐靠在厨房门框上，歪着头看他。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好。”周煦宁头也没回，手里的锅铲翻炒着青菜，声音温和，“你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好～”童璐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回了卧室。
等她吹干头发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
两人相对而坐，窗外的色渐渐暗下来。
童璐起身去开了客厅的灯串，暖黄的光晕一点点亮起，笼罩着的餐桌。
周煦宁看着她低头喝汤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吃完饭，轮到周煦宁去洗澡了。
他走进卫生间，一眼就看到洗漱台上多出来的瓶瓶罐罐。
粉色的洗面奶，草莓味的沐浴露，还有一条印着兔子的粉色毛巾，满满当当摆了一排，全是女生的东西。
这些都是童璐的。
想到刚刚童璐也在这里，用着这些东西，周煦宁的脸就有点发烫，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赶紧拧开花洒，用冷水冲了个澡，试图压下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匆匆洗完就裹着浴巾回了卧室。
晚上般，是周煦宁固定直播的时间。
他打开直播软件，调好摄像头，熟练地进入直播间。
粉丝们早就蹲在里面了，弹幕刷得飞快。
周煦宁扫了一眼观众列表，浅浅不在线。
他心里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为了试探童璐是不是换了号在看直播，周煦宁特意点了一首特别的歌。
《十年人间》。
这首歌，是浅浅曾经花钱冠名的专属歌曲，按照平台规则，只有冠名的人能点，其他人想听都得额外花钱。
浅浅以前几乎每次来直播间，都会点这首歌，久而久之，粉丝们都默认这首歌是周煦宁唱给浅浅的。
周煦宁调整了一下麦克风，轻声开口。
“有最孤傲的雪山静听过你我诵章，
世人惊羡的桥段不过寻常……”
这首歌他唱了无数遍，唱腔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低沉的嗓音裹着淡淡的温柔，听得粉丝们直呼过瘾。
一曲唱罢，公屏全是夸他的话，刷得密密麻麻。
没有人问浅浅去哪了，也没有人替浅浅打抱不平。
毕竟浅浅以前在直播间，一直都是默默当管理，很少主动发言，存在感其实不算强。
周煦宁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正准备开口话，突然看到一条弹幕，从公屏上一闪而过。
是一个0级的白号，Id桨lulu”。
【lulu：看了眼歌单，这首歌不是冠歌吗？原来冠名的歌曲也能免费唱呀？】
周煦宁的眼睛一下亮了。
他点开这个号的主页看了看，Ip地址显示在北市，主页空空如也，连个点赞都没有，头像也是系统默认的灰色人，一看就是新注册的号。
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童璐就是浅浅！
周煦宁的心情瞬间阴转晴，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前两被老粉背刺骗钱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对着镜头，故意逗她。
“浅浅退团了，所以冠名也作废了。lulu喜欢这首歌吗？加个粉丝团，可以再免费点一首歌哦~”
他笃定，童璐肯定会接话。
果然，下一秒，那条弹幕又跳了出来。
【lulu：切，高音唱不上去，低音下不去，难听死了，我才不要加团。】
这熟悉的吐槽语气，跟前两童璐对他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周煦宁的心情更好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刚想再逗逗她，就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提示。
【用户lulu已被管理员猫发发禁言并踢出直播间】。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周煦宁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对着麦克风，语气冷了几分，“发发，你踢那个号干嘛？”
很快，猫发发的弹幕就飘了过来，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嚣张。
【猫发发：又不刷钱，一看就是穷酸游客号，还敢骂你，我踢她怎么了？】
发完这条，猫发发直接刷了十个嘉年华，特效铺满整个屏幕，格外刺眼。
【猫发发：别理那种穷鬼了，我要听《公主殿下》改词版的！现在就唱！】
周煦宁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心里堵得慌，却还是忍着那股不舒服，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好。”
难怪那个叫陆淮的男主播，会嫌弃猫发发。
这大姐的脾气，也太不讨喜了，骄纵又蛮横，眼里只有钱。
可谁让她是榜一大姐，是能给他刷礼物的财神奶呢？
周煦宁只能哄着。
他掩饰了脸上的不耐烦，开始唱起那首腻歪的《公主殿下》。
另一边，被踢出直播间的童璐，看着屏幕上的提示，笑意更深了。
特别是猫发发还特意私聊她，发了一堆污言秽语，骂她是穷酸货。
童璐冷笑一声，反手就把猫发发拉黑了。
骂她？
行啊。
周煦宁，她还真非抢不可了。
童璐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该怎么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