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注意到了,但不确定双方的心情,不好妄加干预。
而周尔襟听闻陈粒青最近因为复健情况又有变化。
有意同陈问芸约过同行,并不独自前去。
陈问芸先一步到病房看她。
等周尔襟到的时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人谈笑风生。
年轻的女声同陈问芸和护工开玩笑:“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腹水有点混浊?”
周尔襟略停脚步。
陈问芸声音响起,安抚对方:“腹水都是混浊的呀,很正常的,别人抽出来的也一样。”
“不不不,我不一样。”陈粒青却故意。
护工问:“哪里不一样?”
年轻女声响起:“我腹水混浊是因为我一肚子坏水。”
一时间,病房内都笑起来,本来因为她复健出现问题有点凝重的气氛瞬间松弛。
连陈问芸这么难真逗笑的人都不是假笑,而是真的被逗开心。
周尔襟站在门外,依旧平波不起,垂眸整理手上的袖扣,故意等他们稍笑完,才放下手,抬步进门。
身影颀长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那一刻,陈粒青僵住,没想到他还会来看自己,但随机露出一个笑:
“周副董,您今不用忙?”
周尔襟不动声色:“还好。”
但陈粒青反而开口把他往外推:
“我听虞老师研发的evtol已经开售了,想来她应该有很多事情在忙,您不需要多陪虞老师聊聊evtol的目前难题吗?”
出乎意料。
陈问芸听见这善解人意的话,都若有所思。
周尔襟没有表现出反应,反而平和:“的确有一些事情要忙,看你状态还可以,就不多打扰你了,你休息吧。”
他没有多停留,长腿迈开就往外走了,身影消失在门外。
看周尔襟真的两句直接就走了,主动割席的陈粒青反而心底酸涩,却还抬头笑着和陈问芸:
“boss和虞老师感情真好,我一起虞老师,boss马上就走了,希望他们俩长长久久,到时候能喝上他们金婚宴会的喜酒。”
听着这依旧割席的话。
陈问芸略笑,不多表露:“会的。”
虞婳中午回家吃饭,周尔襟已经在家了。
她倒意外:“这么早回家?”
周尔襟叠起衣袖,将奥维纳葡萄酒倒进透明醒酒器里,深紫红色酒液落入旋转如蜗牛壳的醒酒器中,似一场旋转瀑布。
他不轻不慢地:“你也早。”
虞婳弱弱:“我不喝了,下午还要上班。”
“那哥哥自己喝。”周尔襟也接茬。
但她一坐下,周尔襟就开口:“确定没有陈恪联系方式了吧。”
“没了。”但虞婳微愠,和他表明原则,“以后不准删我列表里的人了。”
他无情宣判:“如果没问题就不删。”
意味着标准由他定。
那还聊什么。
虞婳瞪他一眼,但被瞪了,周尔襟反而走过来,直接把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吃。
她要动,他一只手扣住她腰,另一只手悠然拿起高脚杯,品了一口酒液,好像根本没有用手臂箍着个人一样自然。
周尔襟随意问起:“之前硕士时期的那篇论文,找到是谁害你了吗?”
听见具体问题,虞婳果然被他治住,好像执行程序一样,开始思考解决路径,不再试图和他争辩:
“之前给我发我论文落选骗我的那个账号地址失效了,插进我论文里的链接也找不到来源,我也在想这件事。”
他把喝过的酒杯递到她唇边,意味要她喝一口,虞婳唇珠都若有似无碰到酒杯壁了,男人声音从她耳畔传来:
“不要掉以轻心。”
虞婳轻轻别开脸不想喝,却蹭到他颈窝,她还是和没发生什么一样,讷声:“知道了。”
但周尔襟在这里,她就想和他问一下:
“之前论坛上那个前辈帮我不少,我特别想感谢对方,但是贸然问对方姓名和地址,又显得我有意巴结,我不是想攀交,只是想感谢。”
周尔襟轻轻放下酒杯,另一只手也搭在她腰上,刚好遮住她整个腹,好好和她话:
“那就自报家门,表明可以为对方提供便利。”
虞婳若有所思。
她要下去,周尔襟不让,非让她在腿上吃饭,虞婳坐着他大腿,都不知道这算吃饭还是算调情。
明明是她的位置,周尔襟又不让她拿筷子,非要自己拿筷子一口一口喂她,虞婳想吃饭只能通过他。
她抹不开面子:“我要吃那个。”
“炸物吃太多不好,吃这么多就够了,来吃点蛋白质。”周尔襟根本不听。
虞婳躲开他喂过来的菜:“你老是这样。”
“讨厌我这样,还是喜欢我这样?”
“讨厌。”
周尔襟直接松手:“那下去。”
虞婳磨磨蹭蹭要下去,又被他一把抓上来,箍得比之前紧,感觉是把她抓在怀里,虞婳感觉自己屁股都被在他身上摁扁了,背脊贴着他的胸口。
周尔襟没有表情:“还真的要下去。”
虞婳撑着桌子:“就要下去。”
他反而搂紧,温柔地递来食物:“那再吃一口。”
虞婳别开脸:“我吃饱了。”
“真要下去?”他薄声问。
“嗯。”
他终于松开手,她赶紧下去。
但虞婳刚转身,就听见周尔襟一句淡漠无情的话:
“晚上洗干净等我回家。”
虞婳下意识:“我才不要。”
他平静道:“每次都不要不要,最后哪次不要。”
虞婳气恼地看他一眼,但他的是事实,窝窝囊囊又不和他争辩,一个人爬上楼睡午觉了。
但刚要睡,发现那位前辈上线了,她试探着找话题开头:
“老师您好,您忙吗,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是关于您上次指点我的自抗扰控制,我重复拜读您的回答几遍,自己推算过,产生了新的疑问,AdRc参数整定非常困难,请问您是怎么处理的?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但过了十几分钟,对方发来好几篇参考文献给她:
“是零三年的文献了,美国控制学术会议上发出的,提到了线性自抗扰控制算法。”
对方好像可以通过她的储备深度看见更多东西,直接就问:
“这个项目不是你的吧?”
虞婳也诚实:“是的,但当时找我合作的同事对此有疑问,因此搁置了项目。”
对方没有多置喙。
虞婳又试着问了个问题:“起飞时浮力变化似乎会导致无人船寿命降低?”
对面专业又耐心解答:“是,起飞的时候旋翼升力,逐渐代替浮力抵消无人船重力,倾转旋翼会有较大负荷,降低使用寿命。”
虞婳截图记录下来,对面的前辈问了一句:“这个项目同事会给你署名吗?
“还没有聊过。”虞婳诚实相告。
对方明显是有很多经验的老学究了:“如果对方答应给你一作第二,我再给你做解答。”
对方意思很明显,是袒护她这个后辈,如果不是给她一作第二,就不要帮了。
这位老师也很明显知道交流的这些足够支撑起全篇论文,百分之七十核心理论都在这里。
拿一作完全可以。
虞婳思索再三,发过去:
“您的顾虑我明白了,特别感谢您的指导,思索再三,还是想和您,我是hK低空飞机研究所的虞婳,博导是低空领域的郭静莲老师,硕导是同在首都的战斗机方向祝野教授。
如果您到香港旅行或交流,我必备薄宴招待,或您到香港需要什么安排,也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号码是……,微信号……,仰之弥高,如果这条信息越界,实在打扰,对冒昧行为,晚辈实感歉意。”
都是同行,报名字的那一刻,随意一搜就知道她有什么成果,是什么学术帽子,在哪个学会,硕导和博导是表明她的圈子,因为这两位名气都很大,一来不用搜也知道是谁。
对方可以立刻知道她是谁的学生,谁给她背书,从而进入可信范围内,没那么像骗子。
虞婳心跳跳,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复,但等了几个时也没见对方答复,她就忍不住想,可能真的有点越界了。
只好跳出不看。
没想到晚上刚洗完澡,被周尔襟抓住要交流感情的时候,反而收到了回信:
“不一定是前辈,虞老师过誉,如果有机会,一定上门叨扰,再交流所知。”
这位老师难道和她年龄差得不多?
不然不至于不一定是前辈。
她同辈有这么牛的裙不至于奇怪,但对方的水准有点高她太多了。
虞婳试探着和对方聊,发现对方是已经是杰青,但是去年U35的杰青计划上岸的。
意味着这位老师去年不超过三十五岁。
这倒是的确出乎意料的。
周尔襟看着她拿手机在看,淡声:“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