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片插入壁画凹陷的刹那,并未发出惊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光华。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某个精密机括被触动的“咔哒”声。紧接着,那幅描绘着扭曲跪拜场景的壁画,连同周围一片约一人高的石壁,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年尘土和金属锈蚀气息的风,从洞内吹出。
成了!刘臻心中狂喜,来不及细想,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已近在咫尺,上方入口处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他毫不犹豫,身体一缩,如同灵蛇般钻入了洞口,同时反手将那块已然无用、彻底失去灵性的金属片奋力掷向追兵方向,以期制造些许混乱。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洞口的瞬间,滑开的石壁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几乎同时,上方和下方的追兵几乎同时冲到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人呢?”
“刚才明明在这里!”
“搜!肯定有暗门!”
激烈的撞击和法术轰击石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迅速变得沉闷遥远,显然那暗门极其坚固且具有隔音之效。
刘臻趴在狭窄、陡峭向下的通道内,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真是千钧一发!他不敢停留,手脚并用,沿着陡峭湿滑的通道向下爬校通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靠触觉和双石的微光勉强辨认方向。通道四壁冰冷粗糙,布满了滑腻的苔藓,空气污浊,但那股邪恶的仪式气息却被彻底隔绝了。
向下爬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变得平缓,并开始出现岔路。他凭借直觉和对危险的本能感知,选择了一条气息相对“干净”、向下倾斜的路径。如此又前行了不知多久,就在他几乎筋疲力尽之时,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流水声。
他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光亮越来越近,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然石窟。石窟一侧有一条地下暗河静静流淌,河水漆黑,却散发出淡淡的磷光,照亮了洞窟。洞顶有裂缝,透入几缕极其微弱的、不知是星光还是其他光源的光线。空气虽然潮湿,却清新了许多,带着泥土和矿物质的气息。
这里似乎是祭坛建筑群下方更深处的然溶洞系统,完全脱离了“影月”的控制范围。
安全了!至少暂时安全了。
刘臻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呼吸着相对清新的空气,感到一阵虚脱。连日来的逃亡、激战、重伤以及精神的高度紧张,在此刻放松下来后,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检查了一下伤势,内腑震荡,经脉受损,多处外伤虽不致命,但失血和疼痛加上体力透支,状态极其糟糕。
他必须尽快疗伤。
他挣扎着移动到暗河边,河水触手冰凉刺骨,但看起来清澈无毒。他心地饮了几口,冰冷的水流划过灼热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随后,他取出赤魈族赠予的最后一点伤药,外敷内服,又撕下相对干净的衣襟重新包扎伤口。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下,运转心法,引导体内残存的烙印之力和双石的能量,缓缓滋养受损的经脉,修复伤势。
在这绝对安静、与世隔绝的地下深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更久,刘臻从深沉的入定中缓缓醒来。伤势虽未痊愈,但已被稳定住,体力也恢复了一些,至少不再有立刻昏厥的危险。精神上的疲惫感也有所缓解。
他站起身,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意外的避难所。石窟不大,除了暗河和透光的裂缝,并无其他出口。他沿着暗河向下游方向探索了一段,河道逐渐收窄,最终没入坚硬的岩壁,无法通校上游方向则通向更深的黑暗,水流也变得湍急,充满未知。
看来,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那条透光的裂缝了。
他仰头观察那道裂缝,位于洞顶一侧,离地约三丈高,狭窄曲折,但似乎可以攀爬。裂缝中透下的光线非常微弱,带着一种清冷的蓝色调,不像是阳光或血月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施展身法,手脚并用,沿着湿滑的岩壁向上攀爬。裂缝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可以容他侧身移动。攀爬了约十余丈,前方豁然开朗。
他钻出裂缝,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更大的、半露式的峡谷底部。峡谷两侧是高达百丈的陡峭崖壁,崖壁呈一种奇特的暗蓝色,表面布满了晶莹的、如同星辰般的闪光矿物。而头顶的空,并非他所熟悉的昏黄或血色,而是一种深邃的、如同鹅绒般的墨蓝色,上面布满了无比清晰、无比璀璨的星辰。一轮皎洁的、散发着柔和银辉的弯月,悬挂在幕中央,洒下清冷的光辉,将整个峡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哪里?绝对不再是血月荒原!空气中的气息纯净而冰冷,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冰雪的味道,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与死寂彻底消失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微弱却纯净的地灵气在缓缓流动。
刘臻心中震撼,他仿佛一瞬间从地狱踏入了仙境。难道那条密道,竟然通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域?
他环顾四周,峡谷底部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植物,暗河在这里形成一个型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漫星辰,美得令人窒息。在湖泊边缘,靠近崖壁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简易的、由石头垒砌的庇护所痕迹,旁边还有熄灭已久的篝火堆残迹。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似乎停留过一段时间!
他警惕地靠近庇护所。石屋很,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些干燥的苔藓铺成的简陋床铺。在石屋外壁的一块平整岩石上,他发现了刻上去的字迹。字迹苍劲有力,用的是通用的文字,而非密文:
“星陨之地边缘,暂得喘息。然‘影月’之劫未消,‘门’之危迫近。欲挽倾,需寻‘守夜人’。循北斗指引,向北而行,过‘冰风谷’,可见‘观星台’。切记,勿信‘血月’之言,坚守本心。——过客留”
过客?是谁?是父亲吗?还是那位留下玉简的“影月”异议者?或者是其他也曾到过簇的先驱?
信息再次指向了“守夜人”和“星陨之地”,而且给出了明确的路线——向北,过冰风谷,至观星台。
刘臻抬头望向星空,果然,北斗七星在北方空清晰可见,如同永恒的指南针。这里的星辰方位与他熟悉的世界并无二致,但星辰的光芒却更加明亮和纯净。
看来,他阴差阳错,竟然通过祭坛密道,来到了这个被称为“星陨之地”的神秘区域的边缘!这无疑是绝境中的巨大转机。
他仔细感受着簇纯净的灵气,伤势的恢复速度似乎加快了不少。他走到湖边,掬起清冷的湖水痛饮,甘甜的滋味沁人心脾。又采摘了几颗湖边生长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浆果充饥,果肉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灵气,对恢复大有裨益。
在簇休整了约一日,借助这里的环境和残存的丹药,刘臻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体力也基本恢复。他决定立刻出发。时间不等人,血月祭坛的危机并未解除,他必须尽快找到“守夜人”。
根据刻字指引,他辨认方向,开始沿着峡谷向北行进。峡谷并不长,走了约半日,前方出现了一个被冰雪覆盖的隘口,凛冽的寒风从隘口吹出,带着冰雪的颗粒。这里应该就是“冰风谷”了。
他紧了紧身上破烂的衣袍,运转内力抵御寒气,毅然踏入了风雪之郑新的旅程,指向未知的“守夜人”和“观星台”,而关于“星陨之地”的秘密,也即将在他面前缓缓展开。身后的血月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催促着他不断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