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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
轩辕青鸾领着秦川,踏着青石板路上厚厚的积雪,继续往村落深处走去。
脚步声“嘎吱嘎吱”,在静谧的古村中回荡。
走了约莫五六分钟。
拐过一个弯。
前方视线豁然开朗。
一个气势恢宏,充满了古老沧桑气息的府邸大门,出现在眼前。
朱红色的大门,饱经风霜,上面的铜钉都有些斑驳。
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
上面是用古篆体书写的两个鎏金大字:轩辕!
笔力苍劲,铁画银钩,隐隐透着一股镇压八荒六合的煌煌大气!
只是。
或许是因为家族式微,连带着这块匾额,似乎也少了几分往日的光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埃。
而此刻。
府邸大门前。
一个穿着朴素灰色棉袍,身材矮胖,头发花白的老者。
正拿着一把比他人还要高出大半头的巨大扫帚。
一下,一下。
略显笨拙而又认真地,清扫着大门前空地上的积雪。
他的动作很慢。
仿佛每挥动一下扫帚,都要耗费不的力气。
寒风凛冽,吹得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不断飞舞。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帽檐上,积了薄薄一层。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依旧专注地,清理着门前的积雪。
那认真的模样。
仿佛不是在扫地,而是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看到这一幕。
秦川的脚步,微微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淡淡的,带着暖意的笑容。
“扫雪迎客……”
“倒是有些意思了……”
眼前这幅画面,莫名地触动了他。
让他想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古诗意境:
寒风凛冽扫雪忙,银装素裹迎客庄。
路遥难阻赤子心,盏热茶温待归郎。
老翁年迈力虽衰,挥帚净道情意长。
冰阶化作通途日,笑迎贵客入华堂。
这是古时候传中的扫雪迎客。
轩辕家族在这危难之际,竟然还能保持着这份古礼。
还能有人,记得要“扫雪迎客”。
这份坚持,这份心意……
着实,有些不容易了。
这至少明轩辕家族的风骨,还未曾彻底湮灭。
脊梁,还未曾彻底弯曲。
旁边的轩辕青鸾看到门口的老者,脸上立刻露出无比恭敬的神色。
连忙加快脚步,上前几步,对着那矮胖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带着无比的崇敬:
“三爷爷!”
“您……您怎么亲自出来扫雪了?”
“这些粗活,让我们这些辈来做就好了呀!”
被称为三爷爷的矮胖老者,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但红润如同婴儿的胖脸。
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慈眉善目,人畜无害。
先是冲着轩辕青鸾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
“老头子我活动活动筋骨,免得生锈了。”
然后。
目光越过轩辕青鸾,落在了后面缓缓走来的秦川身上。
那一刻。
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抹精光!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但秦川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那是一种如同洪荒凶兽骤然苏醒般的恐怖气机!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让秦川心头凛然!
这矮胖老者……
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实力,远在之前的轩辕劫之上!
秦川眼神微凝。
这老头给他一种面对浩瀚深渊般的感觉!
不简单。
老者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
放下那巨大的扫帚。
对着秦川,双手抱拳,竟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这位,想必就是东王府的少主,东王,秦川公子了吧?”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丝毫不见老态。
秦川不敢托大:
“晚辈秦川,见过前辈。”
“前辈扫雪迎客,情谊深重。”
矮胖老者眼中再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随即,笑容更加灿烂。
“东王客气了。”
“您万里迢迢,不辞辛劳,为我轩辕家族之事奔波。”
“这份情谊,比我轩辕家扫十次雪,迎百次客,都要重得多!”
他直起身,看着秦川:
“老夫,轩辕家排行第三,轩辕镇岳。”
“代表轩辕家族上下……”
“感谢东王!”
“感谢东王!”
“此恩,轩辕家,永世不忘!”
秦川能感受到老者话语中的那份沉甸甸的真诚。
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言重了。”
“轩辕家与秦家,世代交好,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
“更何况……”
“纸鸢的事,就是我的事。”
轩辕镇岳那胖胖的脸上,笑意更浓,连连点头。
“好!好!好!”
一连了三个好字,足见他心中的满意和激动。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肃杀之意!
目光再一次看向秦川,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又带着一丝决绝:
“东王。”
“您万里而来,情义比高,比地厚。”
“然而,家族之中,却出了不知死活,不懂规矩的蠢货!”
“竟然敢对您出手!”
“此风不可长!此罪不可恕!”
“今日,老夫便用他的血……”
“来扫清您的怒火!”
“也算是,我轩辕家给东王府的一个交代!”
完,直接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这响指的声音,极其清脆,响亮!
甚至盖过了风雪之声。
在这寂静的府门前,远远传了出去。
声音刚落。
很快。
就从府门旁边的阴影里,走出两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男子。
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然后,如同丢垃圾一般,将那人扔在了秦川脚下的雪地里。
秦川低头看去。
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被他随手破去罡气化形,打成重赡轩辕家族骄:轩辕劫!
此刻的轩辕劫,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英姿勃发,冷酷潇洒?
浑身衣衫褴褛,沾满泥泞和血污。
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秦先生……饶命……饶命啊!”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猪油蒙了心……”
“求求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声音凄厉,如同夜枭啼哭,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