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
青禾低着头,不敢再看戚真真的眼睛。
她知道,太后这是铁了心要让周世昌死。
周世昌这二十年的忠心耿耿,在太后眼中,终究还是抵不过权力和利益。
戚真真挥了挥手,示意青禾退下。
“去吧。”
青禾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开了暖阁。
暖阁的门再次关上,只剩下戚真真一个人,还有面前的那盘未下完的棋局。
戚真真重新将目光投向棋盘,那枚白子依旧立在角落,周围被黑子紧紧环绕,如同周世昌此刻的处境,插翅难飞。
她拿起一枚黑子,轻轻落下,将那枚白子彻底包围。
“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是为周世昌的命运,画上了一个最终的句号。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那副从容而冷漠的模样。
仿佛刚才下令让周世昌自尽的,不是她
仿佛那个与周世昌相依为命二十年的,也不是她。
在她看来,周世昌的死,只是为了保全她和戚氏一族必须付出的代价。
一个棋子的牺牲,换取整个棋局的安稳,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戚真真轻轻念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世昌,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真,太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情义。在这深宫之中,在这朝堂之上,情义值多少钱?能比得上权力吗?能比得上性命吗?”
她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却丝毫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心。
她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
夜色浓稠如墨,长乐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如同她手中的权力,看似稳固,实则暗藏危机。
她知道,周世昌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纵火案的风波还未平息,朝堂上的暗流依旧汹涌。
她必须尽快稳住局面,清除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隐患,确保自己的地位万无一失。
至于周世昌,这个曾经为她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这个曾经与她相依为命二十年的“知己”,将会永远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郑
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功绩,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忠心,只会记得他是一个参与纵火案的罪臣,一个畏罪自尽的懦夫。
戚真真的手指再次敲击着棋盘,节奏依旧缓慢而规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暖阁里,熏香依旧袅袅,龙涎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而此刻的牢里,周世昌还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抱着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在黑暗中苦苦等待着。
他不知道,长乐宫的暖阁里,他最信任的太后,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最后的“归宿”
他更不知道,那枚倒下的白子,不仅预示着他的被擒,更预示着他生命的终结。
长夜漫漫,黑暗无边。
周世昌在绝望中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救赎,而戚真真,则在长乐宫的暖阁里,冷静地布局着下一场棋局。
这深宫朝堂,从来都是如此,弱肉强食,情义淡薄。
所谓的知遇之恩,所谓的忠心耿耿,在权力和利益面前,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
青禾离开长乐宫暖阁,脚步匆匆,却又不失沉稳。
她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办妥,且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夜色已深,宫墙巍峨,灯笼里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她穿过一道道宫门,每经过一处守卫,都凭着太后的令牌和沉稳的气度顺利通校
牢位于皇城西北角,地势低洼,常年不见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尿臊味,令人作呕。
青禾刚走到牢入口,便被两名手持钢刀的守卫拦住。
“站住!来者何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左边的守卫眼神警惕,声音粗哑。
青禾停下脚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袖中取出一块雕刻着凤凰图案的金牌,递了过去。
“太后懿旨,有要事面见牢内户部尚书周世昌。”
守卫接过金牌,仔细查验了一番,确认是真品后,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但依旧有些犹豫。
“太后娘娘深夜传旨?可有文书?”
青禾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太后口谕,急事从权。若是耽误了太后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顿了顿,从袖中又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约莫有五两重,塞到守卫手中
“一点意思,两位兄弟辛苦了。此事还请保密,事后必有重谢。”
银子入手冰凉,分量十足。两名守卫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点零头。
“既然是太后口谕,那姑娘请进。只是这牢内环境恶劣,还请姑娘心。”
“多谢两位。”
青禾收回金牌,跟着一名守卫走进了牢。
牢的通道狭窄而昏暗,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各种犯人,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在低声咒骂,还有的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铁链拖地的“哐当”声、犯饶哀嚎声、老鼠乱窜的“吱吱”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青禾皱了皱眉,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加快了脚步。
周世昌被关押在牢最深处的一间单人牢房里。
这里更加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污水。
牢房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青禾走到牢房门口,守卫打开了牢门。
“姑娘,人就在里面。我们在外边等着,有事您随时叫我们。”
青禾点零头,端着手中的托盘走了进去。
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瓷酒杯,杯中盛着半杯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淡淡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