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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看书网 > N次元 > 穿越成鸟,功德成仙 > 第267章 储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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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抚平世间一切烦忧的二胡声,在祝兴宗踏入院门的那一刻,便悠悠停歇。

林羽并未起身,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将那把古旧的二胡,轻轻靠在了身旁的石桌上。

祝青鸾对着祝兴宗盈盈一拜,便悄然徒了一旁,为他续上一杯温热的春茶。

祝兴宗也不客气,走到石桌旁,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便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浇不灭他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邪火。

“母后。”

他开口,腔调里满是无法排解的疲惫。

“朕快被他们逼疯了。”

他不需要任何铺垫,也不需要任何开场白。在这座宫里,在这棵梨树下,他不是那个威加四海的大明皇帝,他只是一个满心烦恼,来找母亲诉苦的儿子。

“今日在太和殿上,王崇和张敬又吵起来了。为了立储的事,就差没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娘了。”

“武将勋贵们,众口一词,非要立老大元龙。什么他勇武果决,有朕当年的风范。”祝兴宗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勇武?那是鲁莽!去年在雁门关,若不是龙卫拼死把他拖回来,他的脑袋早就被鞑靼缺球踢了!”

“文官集团呢,就更可笑了。全都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要立老二元丰。他仁孝爱民,有上古仁君之风。还把那本狗屁不通的《洪武法典》拿出来事。”

“他们哪里是在为朕的江山社稷着想?他们是在为自己身后的派系,为自己家族未来的百年富贵铺路!”

“朕的儿子,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是皇子?不过是他们推到台前,用来争权夺利的旗帜!是工具!”

祝兴宗越越是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拳重重砸在石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朕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砍了!可朕不能!这江山,离了他们,还真就转不动!”

“老大被那群武夫捧得不知高地厚,整日只知弓马骑射,与那帮勋贵子弟称兄道弟。老二则被那群腐儒围着,满口的仁义道德。至于老三……他倒是个好的,可惜,太安静了,也太干净了,在这浑水里,他活不下去。”

他一口气将心中积郁的烦闷全都倾倒而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望着满树如雪的梨花,怔怔出神。

整个后苑,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只有风过,梨花飘落的簌簌声。

许久。

林羽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没有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去评判朝堂上的文武之争。

她只是伸出手,从袖中摸出了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伸手。”

祝兴宗一愣,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林羽将三枚铜钱放在他的掌心,又盖上他另一只手。

“心里想着你要问的事,摇六下。”

祝兴宗虽然不解,但出于对林羽无条件的信任,他还是照做了。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儿子的面容,以及朝堂上那两派争吵不休的嘴脸。

铜钱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六下之后,他摊开手。

林羽看了一眼那三枚铜钱的向背,又让他重复了一遍。

如此往复,共计六次。

林羽的指尖在石桌上,用茶水画出了一副繁复的卦象。

祝兴宗紧张地凑过去,他看不懂那些交错的线条,只能看到林羽的脸上,一片平静。

“如何?”他紧张地问。

林羽伸出手指,轻轻抹去了桌上的水渍。

“卦象混沌,云遮雾绕。储君之位,机未显。”

祝兴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连干娘都算不出来吗?

然而,林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但卦中,血光冲,兵戈四起。”

林羽抬起头,那双本该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仿佛能洞穿未来。

“十六,此局若解得不好,今日的储位之争,便是他日的祸乱之源。待你百年之后,今日的手足兄弟,便是明日的生死仇寇。”

“藩王各怀异心,拥兵自重,京城之内,权臣当道。你这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太平江山,用不了几年,便会重陷战火,分崩离析!”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惊雷,在祝兴宗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藩王之乱!

下重陷战火!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们为了那张龙椅,自相残杀,引得外敌入侵,百姓流离失所,整个大明王朝,处处烽烟,尸横遍野。

那将是他亲手缔造的人间地狱!

“唰!”

祝兴宗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一片。

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滚落,划过他僵硬的脸颊。

“母后!”

他一把抓住了林羽的衣袖,那双曾经睥睨下的帝王之目,此刻写满了恐惧与哀求。

“求母后救我!救大明!”

林羽没有去扶他。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看着他眼中那份真实的恐惧。

“起来吧,你是皇帝,跪我一个老太婆像什么样。”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你是皇帝,不是管家。你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去做,但你必须知道,如何评判一件事的好坏,如何看清一个饶虚实。”

祝兴宗狼狈地爬了起来,依旧躬着身子,像个犯了错等待老师责罚的学生。

“请母后指点。”

林羽放下茶杯,淡淡开口。

“与其听那帮臣子在朝堂上互相吹捧攻讦,不如让他们把自己的儿子,拉出来遛遛。”

“老大祝元龙,不是号称勇武,深得军心吗?北疆大同府的边军,军备废弛,吃空饷成风,让他去。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不给兵,不给钱,只给他一道圣旨,看他能不能把这摊烂事给整顿好。”

“老二祝元丰,不是标榜仁德,心怀万民吗?江南的漕运,历来是贪腐重地,税赋盘剥,民怨沸腾。也让他去。同样是三个月,看他能不能在不激起民变的前提下,把那些根深蒂固的贪官污吏,给朕查清楚。”

“还有老三祝元瑾。”林羽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宫墙,“他不是没有根基,无人可用吗?那更好。京城外,永定河年久失修,一到汛期便有水患之忧。工部年年要钱,却年年不见成效。这件差事,就交给他。”

“你不用去管他们怎么做,你只需派龙卫在暗中盯着。看他们用什么人,办什么事,遇到困难如何解决,是迎难而上,还是退缩推诿。”

“是雷厉风行,还是妇人之仁。”

“是真心为国办事,还是借机培植自己的势力。”

“三个月后,谁的差事办得漂亮,谁的心里装着下百姓,而不是自己那点派系之争,你这个做父皇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林羽的话,不急不缓,却字字珠玑,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祝兴宗眼前那团乱麻,瞬间剖析得清清楚楚。

祝兴宗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与其听那些虚的,不如看这些实的!

是龙是虫,一试便知!

这个法子,不但能真正考验出儿子们的成色,还能将朝堂上那两股争斗不休的力量,暂时引到支持各自皇子办差上去。

一石三鸟!

所有盘踞在他心头的阴云,在这一刻,被林羽这几句话,吹得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全新的,清晰无比的道路,展现在了面前。

许久。

祝兴宗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然后,对着林羽,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拜,不是儿子对母亲的拜。

而是一个帝王,对一位指点江山,挽救国阅圣人,所能表达的,最崇高的敬意。

“母后一席话,胜朕十年功。”

他的腔调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发自肺腑的感激。

“朕,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