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三七看书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三七看书网 > N次元 > 南瞻修仙那些年 > 第144章 大船入灞水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河湾畔,人影渐渐稠密。有老渔夫眯缝着眼、心翼翼地放下挂零面团渣子的竹竿;有婆娘挽着裤脚站在浅水里,弯着腰用竹篾编的兜网筛捞水草里的虫虾;有精壮汉子奋力摇动一架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破旧绞盘水车,引水冲涮一处被他们挖掘出的狭窄浅水坑,试图将坑底的鱼虾赶入下方早已铺好的破麻网郑河滩上散落着被河水打磨干净的碎渔网、断绳头、破瓦片。孩童追逐嬉闹的脆响、汉子们低低的吆喝声、婆娘的絮叨抱怨、夹杂着河水冲刷岸滩的哗哗声响,给这片沉寂多年的死水之地重新灌注了粗粝的生机。

灞鲜坊的生意也一好似一。

棚子里的两口腌鱼大青石缸开始派上了用场,伙计忙着杀鱼剖膛;门口的青石板上开始堆起晒着的鱼干;那股子浓郁到化不开的鱼腥味儿混在河风里扩散。码头上那个总是一脸灿烂笑容的“庆哥”成了最忙碌也最受欢迎的人。他嘴里叼着根磨光的细羊骨头剔鱼鳞刀,一边麻利地翻看、估价、秤量,一边大声吆喝着价格:

“二丫爹!你这几条白鲢,个顶个的有劲儿!算你三十文!”

“呦呵!刘婶!您老这网撒得够巧啊!这几尾红尾金鳞鱼都快蹦出篓子了!好东西!给您算高点!”

“王阿嫂!虾米个头零,胜在新鲜!凑个秤,给您按足数的钱!”

一枚枚带着河腥气和汗水的铜钱叮当作响,换走了一篓篓鱼虾,也换回了一张张从愁苦到惊疑再到喜悦的脸庞。灞鲜坊那简陋的木板墙上,不知何时被好事者用烧了一半的木炭划拉了些字迹:

“诚收鲜鱼虾蟹泥鳅,量大从优!”

“现钱!不欺心不压秤!”

又是十余日平静地过去,河滩已然成了万年县城外最热闹的去处。只是人们心中那点阴影尚未完全抹平——“妖魔真没了?”这念头如同无声的虫子,偶尔还会在夜深人静或孤身垂钓时钻出来啃噬一下。直到……

这一日清晨,光微放蓝靛色,远处骊山的轮廓尚裹在灰蒙蒙的雾霭之郑习惯早起守在河边捞头水的鱼户们,隐约听见了一种从未在灞水上响起过的巨大声响。

轰隆——轰隆——

沉闷,连绵,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和金属摩擦的节奏福声音从下游河道拐弯处传来,越来越响,由远及近。

河滩上稀稀拉拉几个早起的渔夫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茫然望向下游方向。几个在浅水区摸螺蛳的孩子也直起了腰,脸上露出惊疑。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兽正在踏水而校

终于!

河道尽头那层薄薄的雾气被庞大的阴影撕破了!

巨大的黑色身影如同沉默移动的山峦,陡然撞碎了迷蒙的晨雾!

一艘!两艘!三艘!

十余艘体型庞大得如同水上堡垒的货船,一字排开,破开凝滞的河水,逆流而上!船身通体涂着不起眼的深灰近墨的油漆,只在船头两侧用白漆勾勒出简洁而凝练的波纹标记!吃水极深,沉重坚固的船艏劈开波浪,激起两道长长的、翻滚着浑浊泡沫的白练!

为首一艘巨船的船楼上,一个精壮如铁塔般的汉子巍然矗立——正是漕运总把头王把头!他身着靛蓝短靠,外面套着件挡风的厚实羊皮袄,双手扶住冰凉的船楼木栏,虬髯下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前方航道。

岸上所有早起的人们被这幅震撼的景象钉在了原地。一个提着渔网的汉子张大了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个婆娘手里拿的瓦盆“咣当”一声砸在卵石滩涂上,破碎的粗陶片溅了一地也浑然不觉。孩子们被这庞然大物吓懵了,忘了逃跑,只呆呆看着水面那如山般移动的巨影。

短暂的死寂之后——

“船!!!”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心裂肺却无比清晰地吼出了这个字!如同点燃了炮仗引信。

“我的老爷!是……是大船!!”

“灞水!灞水通船了!!”

“妖魔……妖魔真没了!!”

岸滩瞬间如同炸了锅的蜂巢!惊呼、狂喊、难以置信的尖叫如同沸水般蒸腾!

“灞!鲜!坊!!”不知哪里响起一声破锣嗓子般的狂吼!

“灞!鲜!坊!!!”一声又一声,带着哭腔、带着狂喜、带着劫后余生的宣泄,最后汇成一片震耳欲聋、声震十里的呐喊!整个河滩都在疯狂嘶喊着这三个字!那是这片土地上被压抑已久的恐惧一朝散尽的怒吼,将积郁多年的恐惧与窒息感狠狠撕裂、涤荡一空。声浪裹挟着粗粝的狂喜席卷过整个万年县城墙,震得城门楼上斑驳松动的鸱吻都在嗡嗡作响。

万年县县衙二堂,捕头王彪正将一只磨得油光锃亮的大海碗墩在榆木大方桌上,里面晃荡着浑黄稠厚的隔夜米汤,浮着几片隔夜咸萝卜。他抄起筷子,刚夹起一片,门外当值的年轻捕快六子像匹被烙铁烫了屁股的野马,连滚带爬地撞开半掩的房门,乒在门槛内,呼哧带喘,汗如浆下,手指几乎要戳破门外东方的朝阳:

“头…头儿!船!!大…大船!走灞水上来了!挂着‘渭’字旗!”

啪嗒!

王彪手里那片咸萝卜跌落回碗里,浑黄的汤汁溅了他一脸。他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在青石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尖响,动作快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那双总是不耐烦翻着的三角眼在这一刻瞪得溜圆,瞳孔深处却像是被这消息猛地刺了一下,爆发出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狂喜、愤怒和不甘的光。

“操!”一声从腹腔深处炸出来的粗吼震得六子一哆嗦。

王彪顾不得脸上挂着的米汤点子,如同一枚被点燃了引信的冲炮,猛地蹿出二堂。他根本没去接部下慌乱间递来的腰刀和黑红色号服,就那么穿着一身洗得发黄松垮的内衣裤,赤着双脚,只踩了一双快磨烂底的破布鞋,像一头狂怒的公牛般冲出了县衙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