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干面酱香扑鼻,稠稠的酱顺着嘴角往下淌。
碳水,这才是真·人生快乐源!
像时候奶奶做的早饭,太阳从窗台斜照进来,热乎乎,香喷喷。
她埋着头,狼吞虎咽,心里悄悄立了FLAG:
从今起,来这!宅?那是什么?能吃吗?
而且……
她抬手遮了遮眼,咽下嘴里的面,抬起头。
蓝得像洗过一样。
好久没这样晒过太阳了啊。
……好像,外面也没那么糟。
—
吃街的香气,一股股飘得满大街都是。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过来。
先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才找地方坐下。
“哥,你真不干了?”
话那哥们儿戴眼镜,瘦瘦白白,语气里全是舍不得。
“我进这行,是你领着我入的门,你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
“嗯。”对面那人应了声。
黑皮肤,胖墩墩,憨憨一笑:“不干了。”
“过两回老家,这顿,就当是咱们的送行饭。”
“干土木的,哪不是跟机器赛跑?工地一扎,就是半年。”
“这吃街刚开的时候我就瞄上了,可那阵子在打隧道,加班,连饭都顾不上吃。”
“……你别跟我推让,这顿我请定了。”
“先来两份热干面吧。”
他掏出手机扫了码,翻了会儿播。
这地方吃的可多了,可他心里就惦记着这一口。
因为他老家那儿,热干面才叫正宗。
马上要回去了。
他想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就是那一碗能勾起童年味觉的记忆。
可这地方做的,能像家乡一样吗?
他自嘲地笑了声:“真没出息。”
都决定甩了城市跑路了,最后一顿饭,还是想吃老家的味道。
“老婆等了我三年,女儿三岁了,还不知道我爸长啥样。”
他一边排队,一边轻声:“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选了陪她们。”
“钱再多,能比得上饭桌上的热汤、孩子扑进怀里喊‘爸爸’?”
“以后估计不怎么回来了。”
“有事,你随时打我电话。”
两个男人,没啥煽情的话。
可每一句,都沉得像块砖。
“来了!”
面端上来了,热气腾腾,酱香扑鼻。
酱汁浓稠得像融化的琥珀,糊在那根根饱满的面条上,被太阳一照,油亮亮地泛着光。
可怪了——他拿筷子一搅,那面竟根根分明,半点不粘不坨。
“哟……”
男人愣了愣,声嘟囔:“真他娘的绝了。”
一筷子塞嘴里。
弹!劲!香!辣!鲜!
那面一咬就蹦,酱汁“哧”一下全化开,像温热的油泼进喉咙里,满嘴都是滚烫的香味,香得他脑门一麻。
不出那感觉。
就是……整个人都被这口面搂住了,舍不得吐,也咽不下去。
他连头都没抬,筷子像飞一样,几口就刮干净了碗底。
接着,眼神唰地飘向旁边朋友那碗还剩半碗的热干面。
“李,听你不爱吃这个?分我一口呗?”
老张筷子直接吓得掉地上。
立马抱紧自己的碗:“哎哟我的祖宗!你请的客,不代表你能抢我饭啊!这可是我的命!”
“行吧行吧。”
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扭过头去:“再点别的,不跟你抢了。”
他心里突然就不想回老家了。
开什么玩笑!
这么好吃的玩意儿,回老家上哪找去?
……
吃饱了,俩人沉默了。
好久。
男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站起来去结账。
也不知道这一别,啥时候能再见。
但人嘛,不就这样?
还年轻。
“走了。”
他拍拍徒弟的肩,黝黑的脸上咧嘴一笑,憨得像个老农:“徒弟,拜拜。”
“年轻,总还能见着的。”
“不定下次,老子都开连锁店了!”
有点酸,但没多重。
比起公司,他更舍不得的是这条街。
刚找到这么神仙的地儿,转头就要走?
心里像被谁揪了一下。
“下次带老婆孩子来,吃他娘的十碗!”
瞄了眼手机时间,他拔腿就奔地铁站。
这事儿,对苗侃的店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午。
另一个男人,拎着公文包,一路跑冲进美食街,边喘边嘀咕:“操,又加班!再慢半步,清蒸鱼就得被别瑞走!”
他是这条街的铁粉。
以前饿得胃抽筋,路过这儿,被一口鱼香勾住了魂。
打那以后,别的地方的饭,连闻都懒得闻。
这儿的东西,样样稳,从不踩雷。
你跟人这地方能吃遍全国风味还全好吃?谁信?
可这儿,真就这么牛。
“嚯,又开新店了?”
一阵清幽的香味从角落飘出来,勾得他脚步一停。
武昌……
这味道,像一把钥匙,咔哒,捅开了他记忆的锁。
奶奶的老宅子,就在那儿。
时候,她总在灶台前给他蒸鱼,:“吃鱼聪明,孙子长大考大学。”
那味儿,他三十年没忘。
可奶奶走了。
老屋还在,可没人了。
他吃过城里无数家清蒸鱼,每一家都标榜“正宗”,可怎么也吃不出当年那个味道。
现在——
就是这个!
不是鱼。
是时候坐在板凳上,等鱼上桌的午后阳光。
是奶奶用毛巾擦手,笑着看他啃鱼刺的模样。
他脚步更快了,直奔香味源头。
店门口,播清清楚楚写着:清蒸武昌鱼,68一条。
啧,还是这么接地气的价!
他这工资,吃十条都不带眨眼睛的。
关键是,这口味道,贵?值!
“来份清蒸鱼,再来个饮料。”
他瞄了眼播:“绿豆沙?……中午才喝过,腻了。”
犹豫着要不要跑别的店买点喝的。
可一排队,鱼都没了。
“来了?”苗侃抬头,乐了。
这哥们儿,打卡,比闹钟还准。
“别折腾了,”苗侃朝他招手,“别喝绿豆沙了,喝点新鲜的。”
他转身从冰柜里拖出个大西瓜。
“啪”!
一刀劈开,红瓤咔裂,汁水四溅,甜香直接冲进人鼻子。
“工大刚出的新品种,甜到心窝子。”苗侃麻利去皮,剜出最嫩的心儿,丢进榨汁机。
嗡——
一杯鲜红透亮的西瓜汁,摆在了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