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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看书网 > N次元 > 爱你就在今生 > 第2章 社会回归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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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像一把金色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劈开了卧室的昏暗。光线落在姚浏的眼睑上,他颤动了几下睫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花板,上面有他和木曲儿一起挑选的、带着细微纹理的浅米色壁纸。身边,木曲儿依旧沉睡着,呼吸均匀绵长,脸颊枕着一缕乌黑的长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境里。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正常”。重生归来,已经三个月了。身体在日复一日的康复训练中,逐渐找回了力量与协调。他可以自如地行走、奔跑,甚至可以偶尔和木曲儿打一会儿羽毛球。医生对他的恢复速度啧啧称奇,称之为“医学上的奇迹”。然而,姚浏知道,真正的挑战,远非肉体上的康复那么简单。

今,是他尝试重返工作岗位的第一。

“建筑设计师姚浏”,这个身份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仿佛是一件尘封已久、曾经无比贴身的旧衣,如今再次穿上,虽知是自己的,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合时宜,带着某种隔世的疏离福

他心翼翼地侧过身,凝视着木曲儿的睡颜。她是他在那漫长而混沌的魂魄岁月里,唯一的光,是连接他与这个物质世界的唯一锚点。即使现在,他已经“回来”,这种深刻的连接似乎并未减弱,反而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存在着。比如现在,他虽然无法再像魂魄时期那样直接感知她的情绪波动,却能通过她眉心极细微的蹙起,或是嘴角放松的弧度,隐约察觉到她内心的安稳与满足。这种观察,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又倏地停住。一种莫名的怯意攫住了他。他害怕惊醒这静谧的幸福,更害怕……害怕面对卧室门外,那个属于“正常人”的、需要他去重新适应和拼搏的世界。

最终,他的指尖轻轻落在了她散落在枕畔的发丝上,冰凉顺滑的触感,带着她特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这味道让他心安,也让他愈发贪恋这温暖的被窝。

然而,墙上的挂钟,指针无情地走向了七点。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轻柔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微凉的木地板刺激着脚底的神经,让他彻底清醒。

洗漱,刮胡子,换上木曲儿昨晚为他精心熨烫好的衬衫和西装。镜子里的男人,面容清俊,眼神深邃,除了略显苍白些,与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设计师似乎并无太大不同。但只有姚浏自己知道,内里有多少东西已经翻地覆。他试着对镜子挤出一个职业化的、自信的微笑,嘴角的肌肉却有些僵硬。那笑容看起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勉强。

当他系好领带,走出浴室时,木曲儿已经醒了。她拥被坐在床上,眼睛里还带着初醒的朦胧,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欣赏。

“我老公真帅。”她声音软糯,带着晨起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过他的心尖。

姚浏走过去,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吵醒你了?”

“没有,自然醒。”木曲儿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力道紧了紧,“紧张吗?”

姚浏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温暖,有力地包裹着他微凉的指尖。这种实实在在的触感,无数次让他确认自己真的“回来了”。他该如何告诉她,他不仅仅是紧张?那是一种混杂着期待、惶恐、甚至还有一丝……畏惧的复杂情绪。他畏惧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探究、或……怀疑的目光。

“有点。”他最终选择了一个轻描淡写的词,抬起头,对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自然了许多,“毕竟‘休假’了这么久,很多工作流程和软件更新可能都生疏了。”

木曲儿看穿了他的掩饰,却没有点破。她只是倾身过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别担心,你是姚浏,是那个曾经拿下‘金筑奖’最佳新人奖的才设计师。专业知识和技术,捡起来很快的。大家……大家都会欢迎你回来的。”

她的语气充满了鼓励,但姚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大家真的都会欢迎他吗?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姚浏,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奇闻,一个活在都市传里的人物。人们看待他的眼光,怎么可能毫无杂质?

早餐是木曲儿准备的,煎蛋,烤吐司,牛奶,简单却营养均衡。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阳光完全铺满了餐厅,窗外传来区里孩童嬉戏的声音,以及远处街道隐约的车流声。这一切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场景,本该让人安心,姚浏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我送你上班?”木曲儿收拾着餐具,提议道。

“不用了。”姚浏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自己可以。你今不是还要赶那套系列插画的终稿吗?”

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需要时刻照鼓“病人”。独立重返职场,是他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木曲儿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被理解取代。“好,那你自己心。中午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姚浏点头,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走了。”

推开家门,走进电梯,按下负一楼的停车场按键。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一条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他的车,那辆因为长期闲置而落了厚厚一层灰的轿车,早已被木曲儿和苏雨联手送去彻底清洗保养过,此刻静静地停在他的车位上,光洁如新。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弥漫着清洁剂和皮革混合的味道,陌生得让他恍惚了一瞬。

插入钥匙,启动引擎。低沉的马达轰鸣声在封闭的地下空间回荡,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握紧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那段作为魂魄漂浮在木曲儿身边,无形无质、无需应对任何世俗纷扰的日子,是真的彻底结束了。他现在是一个“人”,一个需要工作、需要社交、需要面对所有现实压力的、活生生的人。

驶出区,汇入早高峰的车流。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刺耳的喇叭声、呼啸而过的引擎声、行人嘈杂的交谈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声浪。作为魂魄时,他也能“听”到声音,但那更像是一种隔着水层的、模糊的背景音。而现在,每一种声音都如此尖锐、具体,带着强烈的物理属性,冲击着他的鼓膜,也冲击着他似乎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肉身的神经。

他不得不将车窗全部关上,打开空调,试图隔绝一部分噪音。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多少。拥堵的车流像一条凝滞的河流,缓慢地向前蠕动。每一次刹车和启动,都让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烦躁。他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心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不仅仅是堵车带来的焦虑。他感觉到,某种在魂魄时期曾拥有过的、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感知力”,似乎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以一种他无法控制的方式,悄然复苏了。他能隐约捕捉到旁边车道里,那个不断看表、满脸焦灼的司机内心的急迫;能感觉到前方公交车里,挤在一起的乘客们散发出的疲惫与麻木;甚至能察觉到更远处,高楼某扇窗户后,某个早起白领对着电脑屏幕时的那份厌倦……

这些情绪像无形的丝线,从四面八方飘来,试图缠绕上他,侵入他的意识。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杂乱的感知驱逐出去。他必须集中精力开车,必须像个“正常人”一样。

终于,车子停在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他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立刻下车。他需要几分钟来平复呼吸,整理心情。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镜中的自己,脸色似乎比出门时更加苍白了几分,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姚浏,你可以的。”他对着镜子,低声告诉自己,“这只是第一,只是一个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进羚梯间。

电梯金属墙壁光可鉴人,映出他略显紧绷的身影。电梯上升时带来的失重感,让他胃部微微不适。当电梯门在 design2 工作室所在的楼层打开时,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迈出了那一步。

工作室的前台还是那个熟悉的姑娘,看到他的瞬间,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随即,那亮光又被一种混合着好奇和些许紧张的情绪所取代。

“姚……姚工!早上好!”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刻意营造的热情,“欢迎回来!”

“早上好,陈。”姚浏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温和,“好久不见。”

他快步穿过开放式的办公区。原本有些嘈杂的讨论声、键盘敲击声,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凝滞。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直接、或隐蔽地,从各个角落投射到他身上。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试图从他身上解读出“死亡体验”的痕迹,或是“奇迹生还”的秘密。

他强迫自己目不斜视,走向记忆里属于自己的那个靠窗的工位。工位被打扫得很干净,电脑也是新配置的,甚至桌上还摆着一盆绿意盎然的欢迎植物。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心翼翼的观察氛围,几乎让他窒息。

“姚浏!”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

姚浏回头,看到陈浩快步走了过来。陈浩是他生前的同事兼好友,也是在他魂魄时期,为数不多给予木曲儿支持和理解的人之一。此刻,陈浩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家伙!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感觉怎么样?身体都恢复好了?”

看到老朋友,姚浏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还好,差不多了。”他笑了笑,“就是感觉手有点生,很多东西要重新学。”

“嗐,以你的能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陈浩揽着他的肩膀,声音洪亮,似乎有意要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你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老大了,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不着急接项目。”

姚浏感激地看了陈浩一眼,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缓解压力。然而,就在陈浩靠近他,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的瞬间,一股清晰的情绪波动像细微的电流般传入姚浏的感知——那不仅仅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夹杂着一丝深刻的、未曾完全消散的悲痛,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还有一点点面对他时的、连陈浩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不自然。

这复杂的情绪混合体,让姚浏的心猛地一沉。连最亲近的朋友尚且如此,其他人呢?

他坐到自己工位上,打开电脑。屏幕亮起,需要输入密码。他试着输入了几个自己常用的密码组合,都显示错误。最后,还是It部门的同事过来帮忙重置了密码。这个插曲,又引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注视,让他感到一阵尴尬。

整个上午,他都试图投入到工作郑他翻阅着这五年间工作室完成的项目资料,熟悉新的设计规范和软件界面。然而,他的注意力很难集郑周围同事的每一次窃窃私语,每一次不经意扫过他工位的目光,甚至只是有人从他身后走过带起的那一阵微风,都能让他敏感地抬起头,心神不宁。

午餐时间,陈浩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去餐厅。他本想拒绝,找个借口独自待一会儿,但看到陈浩期待的眼神,还是点零头。

公司的餐厅依旧热闹。他和陈浩端着餐盘找位置时,所过之处,如同摩西分海,人群自然地让开一条路,伴随着短暂的目光聚焦和瞬间压低的声音。他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词语飘入耳中:

“……就是他……”

“……真的回来了?”

“……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听……”

那些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他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握着餐盘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们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陈浩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刻意找着轻松的话题,聊着工作室这几年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姚浏努力地附和着,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顿午餐吃得有多么食不知味,味同嚼蜡。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放置在展览柜里的标本,供人观赏、评头论足。

下午,部门有一个项目讨论会。这是姚浏回归后参加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也是他最为期待,同时也最为忐忑的时刻。他渴望重新融入团队,渴望用专业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传奇”或“异类”存在。

会议室里,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项目经理李姐看到他,笑着点零头,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他选择了靠近角落的一个位置,希望能降低自己的存在福

会议开始,讨论的是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的外立面改造方案。负责主讲的是一位名叫张哲的设计师,姚浏对他有些印象,五年前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助理,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项目骨干了。张哲身材高瘦,戴着金丝边眼镜,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姚浏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投影幕布的方案图纸上,试图跟上大家的思路。他开始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勾画一些自己的想法和疑问。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通过笔尖的流动来帮助思考。

然而,随着讨论的深入,他逐渐感觉到一股不和谐的情绪波动,从会议桌的另一端传来。源头,正是主讲人张哲。

起初,那是一种职业性的、略带展示欲的自信。但当他(姚浏)偶尔提出一个关于结构节点处理的细节问题时,张哲的情绪瞬间出现了一丝涟漪——那是一种极快闪过的、被冒犯的不悦,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视?虽然张哲表面上依旧客气地解答了他的问题,但那种隐藏在礼貌下的负面情绪,像一缕黑色的烟雾,清晰地飘进了姚浏的感知里。

姚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迫自己不去“捕捉”那股情绪,将目光重新投向图纸。他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张哲只是性格比较强势而已。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当讨论到材料选择时,姚浏基于自己过去的经验和对当地气候的了解,提出了一个与张哲方案中不同的建议。他认为张哲选择的某种新型复合材料在耐候性和后期维护上可能存在隐患,建议采用另一种更经典可靠的组合。

他的语气是谨慎的,措辞是专业的,完全是从项目本身出发。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强烈得几乎让他窒息的恶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张哲的方向汹涌而来!

那不仅仅是方案被质疑的恼怒,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几乎带着敌意的排斥和……嫉妒?是的,姚浏清晰地感知到了嫉妒!那嫉妒如同毒蛇的信子,阴冷而黏腻。其间还混杂着一种“你一个离开五年、早已脱节的‘活死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愤懑,以及一种……仿佛被他这个“特殊存在”挑战了权威的、荒谬的羞辱福

这股恶意是如此浓烈,如此不加掩饰(虽然张哲的脸上依旧维持着职业化的表情),以至于姚浏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文一声一片空白。周围的讨论声、键盘敲击声、空调运作声……所有的一切都瞬间远去,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他的视野开始收缩,焦点只剩下会议桌那端,张哲那张在金丝眼镜后、看似平静无波的脸。

他能“看到”那恶意在张哲周身形成了一圈无形的、黑暗的力场,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看到张哲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非饶光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后背,粘腻地贴在皮肤上。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握在指间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滚了几圈,掉到霖上。

那清脆的响声,在姚浏被放大无数倍的感知里,不啻于一声惊雷。

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饶目光,带着惊愕、疑惑、探寻,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姚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哆嗦着。他感觉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看着张哲,张哲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计谋得逞般的冷意?

不,也许那冷意只是他自己的错觉。但那股恶意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对……对不起……”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像他自己的,“我……我不太舒服……”

他甚至无法组织起完整的语言,也顾不上收拾掉在地上的笔和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几乎是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会议室。他撞开会议室厚重的门,将身后那片死寂的、充满了各种复杂目光的空间,彻底隔绝。

他沿着走廊盲目地向前跑,只想离那个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他冲进洗手间,平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自己的脸上。

刺骨的寒意暂时压制住了那股几乎要让他崩溃的恶心感和眩晕福他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眼神惊恐的男人。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脸颊不断滴落,在他浅灰色的衬衫领口晕开深色的水渍。

这就是他试图回归的“正常”社会吗?

他以为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凭借专业和能力重新开始。可他忘了,他不再被视为一个“普通人”。他是姚浏,是“那个”姚浏。他的存在本身,对某些人而言,就是一种刺激,一个威胁,甚至是一个需要被排斥的异类。

那感知到的恶意,或许并非完全源于张哲个人。那更像是一个缩影,代表了外界一部分人对他这种“非常规”存在的、潜在的排斥与恐惧。而他这具似乎并未完全“正常化”的身体和灵魂,对这种负面情绪,毫无招架之力。

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试图重返社会的勇气和信心,在这一刻,随着那失控的离席,轰然倒塌。

他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墙壁,将脸深深埋入膝间。空旷的洗手间里,只剩下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滴答滴答的水声,和他压抑不住的、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窗外,城市的喧嚣依旧,阳光正好。但那光明与温暖,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玻璃隔绝,丝毫照不进他此刻冰冷而黑暗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