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的马车在武昌的街上缓慢的驰校
他靠在车厢内,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方才与方言交谈的内容。
“生利之人……”
“权利......!”
刘诚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方言得没错,这世间争来斗去,争的无非是权利。
杨党是如此,清流亦是如此,他刘诚也不能例外。
都是为了拿到权利,掌控众生罢了!
正思忖间,马车骤然一顿!
“吁——!”
车夫惊慌勒住马匹,车厢随之剧烈晃动。
刘诚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外面传来数道破空之声!
“嗖!嗖嗖!”
“保护大人!”
随行的四名侍从厉声大喝,兵刃出鞘声接连响起,紧接着便是金铁交鸣之声!
刘诚猛地掀开车帘,眼前景象让他为之一震。
刺杀?
有人居然敢刺杀他这钦差大臣?
是谁!
是谁那么大胆?
只见街道两侧屋顶上,不知何时已立着七袄黑色身影,个个蒙面持刃,杀气凛然。
而地面上,他带来的四名侍从,已有两裙在血泊中,鲜血汩汩涌出。
一击毙命!
高手所为!
剩余两人正背靠着马车,持刀与三名黑衣刺客缠斗,但显然已落了下风。
月光下,一道窈窕的黑色身影从远及近。
她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闪亮着寒光,面纱之上,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直直盯向刘诚。
刘诚面色沉静,缓缓走下马车。
他看了一眼地上侍从的尸体,眼中掠过一丝痛色,随即抬眼看向那黑衣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
“原来是青牛山的人吗?”
“借刀杀人没干到方言身上,到是引火烧身,烧到自己这边!”
“刘诚啊!刘诚!你的谋略水平,果然上不了台面!”
见刘诚无视自己,如墨胸中怒火烧的更甚!
“北地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皆是你杨党之罪!”
“这万家生灵的血海深仇!今日便拿你的性命来填!”
“杨党走狗,刘诚!受死!”
话音未落,她身形陡然前冲,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芒,直刺刘诚心口!
快!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剩余两名侍从见状目眦欲裂,拼着背后挨刀也要扑过来阻拦,却被其余刺客死死缠住。
剑尖已至胸前三尺!
刘诚却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那笑意,并非恐惧,也非绝望,反倒像是……平静?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刘诚胸膛的刹那!!
“锵——!”
一声清越剑鸣,陡然在寂静长街上炸响!
如墨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如秋水般的寒光自刘诚腰间骤然绽出,宛如灵蛇吐信,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她长剑的剑脊之上!
“叮!”
一股浑厚却又巧劲的力量自剑身传来,如墨手腕剧震,长剑竟被带得偏向一侧,擦着刘诚的衣襟刺空!
她借势翻身落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只见刘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
剑身狭窄,不过两指宽,通体泛着幽蓝光泽,在月光下如水波流动,分明是一柄百炼软剑!
此刻正被他握在手中,剑尖微微下垂,兀自轻颤不止,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这是……”
如墨死死盯着那柄软剑,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得尖锐:
“柔水剑?!这怎么可能?!”
“这把剑……不是北地‘青衫客’的随身佩剑吗?!”
“青衫客”,可是十几年前北地人人称赞的豪侠。
当年北地大灾!他为了救助乡亲,散尽家财。
为了拯救一家老,孤身走入草原!
这代表“青衫客”的柔水剑,怎会在这杨党走狗刘诚的手中?
她猛地抬头,看向刘诚。
看着刘诚的脸颊,双手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青衫客”销声匿迹的时候,正好是十二年前!
那时候,他差不多二十多岁!
而刘诚现在这样子,也就四十左右!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窜上她的脊背!
“你……难道你……”如墨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就是青衫客?!”
“那个曾救北地百姓于水火的大侠?”
“怎么会……怎么会投了杨党做走狗?!”
刘诚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中的柔水剑上,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剑身,动作温柔得如同抚摸情饶脸颊。
多少年了……
他都快忘记,剑握在手中是什么感觉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年北地大旱,饿殍遍野,他年少气盛,散尽家财,立志要以手中三尺青锋斩尽世间不平!
救过灾民,杀过贪官,也曾潜入敌境,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北地百姓也将视他为希望。
可后来呢?
他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一村。
杀得了一个贪官,杀不尽满朝蛀虫。
赈灾银被贪!军饷被扣!灾民在寒冬腊月穿着单衣冻饿而死!
剑,救不了北地。
个饶勇武,在庞大的体制面前,渺得可笑。
那一夜,他跪在父亲坟前,将伴随自己多年的柔水剑缓缓插入腰带之郑
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个仗剑行侠的青衫客,朝堂上多了一个苦心钻营的刘诚。
刘诚缓缓抬起头,看向如墨,眼神复杂难明。
“年少时,总以为手中剑,便可斩尽一牵”
“后来才明白,剑能杀的,只有眼前看得见的敌人。”
“而这世上最厉害的绝世神兵,往往却是无形。”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只是没想到,十二年不曾出鞘的剑,第一次指向的……”
“竟是北地来的后辈。”
如墨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