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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看书网 > 武侠 > 花千骨之骨头,夫人我错了 > 第168章 裂隙之前,二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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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裂隙之前,二选其一

坠落,仿佛永无止境。

黑暗粘稠如墨,翻滚如沸,隔绝了视线,也扭曲了感知。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不断下沉的失重感,和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的、仿佛来自大地心脏的脉动。

不,不是脉动。

那是咀嚼,是吞咽,是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在缓缓呼吸。

每一次“吸气”,下方的吸力就骤然增强,几乎要将饶灵魂都从躯壳里扯出来;每一次“呼气”,便有更加浓郁、更加精纯、充满了“万物终焉”与“回归虚无”本质恶意的污秽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下方倒灌上来,冲刷着每一寸肌肤,侵蚀着每一缕灵力,污染着每一丝神念。

骨头感觉自己就像被投入了墨池的宣纸,正在被这无边的黑暗与恶意,一点点浸透、染黑、同化。

她的意识,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反复拉锯。

白子画那微弱却执拗的仙力,如同风中残烛,依旧死死“钉”在她的识海深处,成为她对抗那咆哮的记忆洪流与暴走洪荒之力时,唯一的、微弱的“锚点”。但这锚点本身,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来自外界的污秽侵蚀,来自她体内力量的疯狂反噬,以及来自他自身早已千疮百孔的仙元。

紧扣的手腕,早已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近乎共生的、血肉与力量交织的粘腻福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骨头,似乎已经碎裂了,只是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强邪箍”在一起,维持着紧握的姿态。温热的液体(或许是血,或许还混合了别的什么)不断从两人紧贴的皮肤间渗出,又迅速被周围的黑暗与邪气蒸发、吞噬。

痛吗?

早已麻木了。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疲惫,和对那下方越来越近的、散发着无尽恶意与吸引力的“核心”的……本能恐惧。

就在骨头觉得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这片黑暗,与那“核心”融为一体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顺着两人紧扣的手腕传来。

不是来自下方,也不是来自骨头体内。

而是来自白子画。

他……在动。

不是挣扎,不是施法。骨头感觉到,他那只几乎废掉的手,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稳定地,带着她,在无尽的下坠中,调整了一个微的角度。

紧接着,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冰蓝色泽的光晕,从他与她紧贴的手腕皮肤下,极其缓慢、却异常顽强地,渗透了出来。

那光晕如此微弱,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如同夏夜坟场中最不起眼的萤火。但它出现的瞬间,周围那疯狂涌来、试图将他们彻底吞噬的污秽气息,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一滞。

仿佛这萤火之光,带着某种与这片黑暗本源截然相反、甚至隐隐相磕特质。

骨头混沌的识海,被这微弱却异常“干净”的冰蓝光芒,刺了一下。

她涣散的眼神,微微凝聚了一瞬。

是……悯生剑的剑气?

不,不是剑气。是比剑气更加本源、更加内敛的东西。是他以自身神魂为引,强行从早已融入他血肉骨髓的悯生剑本源中,剥离、淬炼出的一丝……净化与守护的真意。

这真意微弱至极,甚至无法用来攻击或防御。它的作用只有一个——标记,指引。

如同在无边墨海中,点亮一盏只为彼此可见的、微弱的灯塔。

“骨……头……” 白子画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比那冰蓝光晕更加微弱,更加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燃烧他最后的神魂,“凝神……感应……这光……”

骨头几乎是本能地,将那一丝残存的清醒意志,投向那点冰蓝光晕。

奇异的感觉发生了。

那光晕仿佛与她体内那暴走狂乱的洪荒之力,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共鸣。不是对抗,不是吸引,而是一种……定位。

她“看到”了。

透过这冰蓝光晕的“视角”,或者,透过白子画强行建立的、以悯生剑净化真意为桥梁的微弱链接,她“看到”了下方的景象。

那不再是单纯的、翻滚的黑暗。

在黑暗的最深处,在那“脉动”与“呼吸”的源头,存在着一个……难以名状的东西。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团不断蠕动、膨胀、收缩的、粘稠污秽的黑色星云;时而又仿佛一个通往万物终结与绝对虚无的、缓缓旋转的深渊之眼;无数扭曲的、充满了极致恶意的意念与画面,如同沸腾的泡沫,在它的“表面”生成、破灭、交织、嘶吼……有神魔陨落时的绝望哀嚎,有地崩毁时的末日景象,有生灵涂炭、万物凋零的无穷惨状……那是一个恶的集合体,是终末的具现化,是这个世界诞生之初,便如影随形的、最深沉、最本质的暗面。

这就是……“污秽之源”?

不,这恐怕只是它泄露到这个世界、被这具神魔遗骸勉强“封装”起来的一部分!它的本体,或许隐藏在更深的、与这个世界法则截然不同的维度!

但仅仅是这泄露的一部分,其蕴含的恐怖与恶意,就足以让任何感知到它的生灵,瞬间疯狂,或者被彻底吞噬、同化!

而在那“污秽之源”的核心处,骨头“看”到了一点不同的颜色。

那是一点极其黯淡、却异常顽固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金色光芒。

光芒的来源,赫然是数根断裂的、非金非石、布满了暗淡符文的锁链的末端!这些锁链,与上方遗骸身上的锁链材质相同,但它们并非束缚遗骸,而是深深刺入了那“污秽之源”的“躯体”内部,仿佛扎根其中!锁链上那些暗淡的符文,此刻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仿佛在艰难地、持续不断地,从“污秽之源”内部,抽取着某种东西,又或者,在压制着它的活性。

这应该就是上古神魔们,在无法彻底消灭“污秽之源”的情况下,以自身同族遗骸为容器和过滤器,以这些神秘锁链和阵法为媒介,设下的终极封印与炼化之阵的核心枢纽!

然而此刻,这枢纽明显已经濒临崩溃。

锁链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而那“污秽之源”,似乎正“意识”到了封印的虚弱,开始更加活跃地冲击那些锁链,试图将它们彻底侵蚀、溶解,或者……反向吞噬!

一旦这些核心锁链断裂,“污秽之源”将再无束缚,其力量会瞬间通过上方遗骸这个“管道”和“放大器”,毫无阻碍地喷发到外界!到那时,别这骸骨之渊,恐怕整个蛮荒,乃至六界,都将面临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

“看……到了吗……” 白子画的声音,更加虚弱,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了然的沉重,“封印……核心……就在那里……”

骨头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当然看到了。

也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真正目标,或者,唯一可能“解决”危机的方法,并非消灭那不可名状的“污秽之源”(那几乎不可能),而是修复,或者至少加固那些刺入其体内的、作为封印核心的锁链与阵法!

这需要有人,深入到那“污秽之源”的“身边”,甚至可能要与那恐怖的恶意直接接触,在承受着无时无刻的灵魂污染与侵蚀的同时,施展极高深、也极危险的封印或加固法术。

这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任务。

不,甚至比死更可怕。那可能是神魂被污染、同化,永世不得超生,成为那“污秽之源”一部分的、比死亡恐怖万倍的结局。

而与此同时……

骨头的“视线”(透过那冰蓝光晕的链接)向上“看去”。

她“看到”了上方,那越来越近的、如同倒悬山脉般的神魔遗骸的腹部。那里,正是他们坠落的方向。无数粗大的、闪烁着不稳定符文的锁链,如同怪物的肠子,从遗骸体内伸出,连接着下方的“污秽之源”。此刻,这些锁链正剧烈震颤,光芒乱闪,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也隐约“感觉”到了,遗骸之外,骸骨广场上,那激烈而混乱的能量波动——那是笙箫默、幽若等人在拼死攻击,试图延缓遗骸崩溃,为他们争取时间。

一个清晰而残酷的二选一抉择,如同冰冷的尖刀,横亘在了两人面前。

要修复下方封印核心,必须有人深入“污秽之源”旁,承受最大的污染与危险。

而另一个人,则必须留在上方,确切,是留在即将彻底崩溃的遗骸内部或附近,以自身为“支点”或“屏障”,一方面尽可能稳定遗骸,阻止其彻底崩碎导致封印连锁崩溃;另一方面,要抵御从“污秽之源”通过锁链传导上来的、以及从遗骸本身散发出的双重邪力侵蚀,为深入下方的人,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施法环境,哪怕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

这两个位置,无论哪一个,都危险至极,都需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都几乎是绝境。

而且,两人之间,必然会因为位置的分离,而暂时失去直接的、物理上的联系与支援。只能依靠那微弱的冰蓝光晕链接,以及……彼此之间,那尚未言明、却已在生死边缘反复淬炼过的信任。

谁去下面?

谁留在上面?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骨头感觉到,那只一直紧扣着她手腕的、冰冷而颤抖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丝。

不是放弃,而是……准备抽离。

他要……下去?

骨头的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是同时,她的另一只手,那只一直垂在身侧、因为力量失控和自我对抗而痉挛不止的手,用尽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的力量和意志,猛地抬起,狠狠抓住了白子画那只即将抽离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白子画都微微一怔。

坠落的速度,似乎在这一刻,因为两人动作的对抗,而出现了极其微的凝滞。

周围是翻滚的、充满恶意的黑暗与邪气,下方是那不断脉动、散发着无尽贪婪的“污秽之源”,上方是即将崩溃的遗骸与激烈的战斗余波。

在这绝境的狭缝里,在这不断下沉的黑暗甬道中,骨头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

她的脸上,依旧残留着血污,金色的火焰在眼底深处疯狂跳动,混乱与痛苦并未完全退去。但她的目光,却穿透了这一切,异常清晰,异常坚定地,撞上了白子画同样转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

却在视线交汇的刹那,读懂了彼此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的、沉重到化不开的一仟—

他的眼中,是了然,是决绝,是早已做好牺牲准备的平静,是想要将她推开、护在身后(哪怕只是相对“安全”的绝境)的执念,以及……深藏在最底处、那几乎无法承受的、名为“失去”的恐惧。

她的眼中,是混乱,是痛苦,是尚未厘清的记忆带来的挣扎,是对下方那恐怖存在的本能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清醒,一种“这一次,绝不让步”的倔强,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聊、却在此刻无比强烈的——“你的命,不比我贱”的怒意。

谁下去?

谁留下?

答案,在目光交织的瞬间,已然呼之欲出。

却又在彼茨沉默与对视中,化为了更沉重的、带着血腥气的羁绊。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

下方“污秽之源”的脉动,越来越强,越来越近,带着催促般的恶意。

上方遗骸崩溃的“咔嚓”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越来越密集。

骨头抓着白子画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剧烈颤抖。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灼痛,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决断:

“我下去。”

三个字。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

是宣告。

白子画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