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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去哪!”

大汪乐呵呵的,他捋了一把乱发,搓搓手指,反应过来弟弟可能不懂,又含糊开口,“挣...挣钱!”

汪拎着他走了。

他在师傅那里也不上话,不过是个帮厨的,工钱也少得可怜,只有一点好,吃得饱。

大汪成功被诱惑了,不过他和汪交流甚少。他拿汪当同事看待的。

汪的师傅也没有为难他,一条龙办席要搬的东西不少,大汪不能帮厨,只能干这些。

为主家忙完,一条龙的人才有空吃饭,偶尔会忘记叫他,不过大多时候都会想起来,大汪很开心。

他依旧不愿意回家睡,每回一收工卷个破草席子就上山陪他娘去了。

汪看着他哥扛着草席的欢快的背影,眼底一片疮痍。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是聋子!不是傻子!跟我下山!”

大汪甩开汪的手,比比划划。

“我看不懂!话!聋子!”十七岁的汪看着比大汪还苍老许多。

“娘...娘在这儿...”

“她死了!她不要你了!”

大汪的眼睛黯淡下来,他突然想起来,他出去打工,就是因为娘不想要他了...

大汪回头看了看墓碑,澄净的眼里满是难过,什么母汪岳氏之什么,开头和结尾两个字儿他不认识。

大汪跟着汪下山了。

汪攒钱,大汪也攒钱。

大汪攒的钱一到过年就全部换成纸钱跑山上去了。

汪也不管他的,师傅要进厂了,他想花钱买礼物给师傅,让师傅带他进厂。

至于大汪,他管不了了,娘临终前把大汪交给他,可他自己也是寸步难行,他得活出个人样来。

进厂一个礼拜,汪开心极了,虽然只是帮厨,但是师傅已经在教他做饭了。

一晃就是三个月,又过年了,放假回家,没看到大汪。汪皱眉,去了山上,娘碑前的野草已经老高了。

汪问了村里人,村里人大汪和他前后脚走的。

汪回了家,走就走吧,总归也合不来。

深夜,有人推门进来,汪一睁眼就看见一双亮堂堂的眼睛。

来人激动地比划着。

汪翻身坐起来,看着冬日里依旧单薄的他,身上这件衣裳,好像还是他刚回来时穿那件,干净,但破烂不堪。

“你...你去哪了?”

大汪把身上的包打开。

包里一边码着整整齐齐的用锡箔纸叠的金元宝。

另一边,是一些零散毛票,不超过五块。

大汪把那些毛票捡出来递过去,比划半,又支支吾吾的开口,“娘...用不了这么多...给你一半...你...你进厂...”

“这几个月,你去哪了?”汪盯着大汪开口,他能看懂口型,他知道。

大汪嘿嘿一笑,“在边城!没...没走远!烧...烧锅炉!赚钱!”

他怕走远了又找不着回家的路了,他还得回来过年呢!

汪看着身边睡相斯文的人。

他进厂里时,大汪身上没钱,他知道的。

他是怎么去边城的...

第二一睁眼,大汪又不见了。

汪起身,穿了衣服出去了。

春节,村里家家户户都挺热闹的。

汪上山走近一看,靠着他娘的墓碑睡得哈喇子到处淌的人不是大汪又是谁?

坟边一圈儿的杂草都被处理干净了,此刻正垫在大汪的屁股底下,旁边还有烧成灰烬的金元宝。

汪伸脚踢踢他,“你睡这儿不冷啊?”

大汪擦了一把脸,摇摇头,不冷。

“下山,我包了饺子,回家吃饭。”

大汪乖乖点头,起身跟在汪身后。

“过完年还出去吗?”

大汪点点头,他得给他娘挣钱!

汪垂下眸子,“别出去了,一会儿跟我一起,提点年礼去师母家拜年。”

师傅进了厂子,一条龙就师母接手了。

大汪留在了一条龙,跟着四里八村的办流水席,偶尔忙不过来也会让他洗菜了,大汪高忻很。

汪独自去了他娘的坟前,彼时还清瘦的年轻人垂着脑袋,“我...我会照顾好他的...”

他和解了,和自己和解,也和死去的老娘和解,也和...哥哥和解了...

“弟!弟!”

汪回头。

拎着一袋子东西的大汪跑上来,他抬手扬扬,“给娘...挣的钱!”

汪笑了,他不知道他上哪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冥币,每回都不一样,上回是金元宝,这回,是银方砖。

“一...一起烧!”

汪摇摇头,“你自己烧吧,这不你给娘挣的吗?”

大汪傻笑,“嗯!给娘挣的!娘在下面...过...过好日子!”

“嗯,过好日子。”

汪依旧记得他领着他哥去曼华饭桌那,大汪有些开心,他想和弟弟待在一起。

“汪师傅,你哥叫什么名字?”

汪推推他,“汪大聋你傻笑啥,苏校长问你话呢!”

苏曼华提笔就要写,“汪大龙...”

大汪连忙‘唔’了一声。

苏曼华抬头。

大汪看着她手里的笔。

苏曼华了然,将纸笔递了过去,“是生僻字吗?”

大汪摇摇头,低头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汪志勇。

这是娘给他起的名字,志勇。

汪和易杨的事儿冯雁一下课就听了。

易杨的,他就在课堂门口候着,和她怒气冲冲的了几句就上课去了。

冯雁一头雾水,下来办公室苏曼华和廖杏正在算易杨的课时费。

“怎么回事儿?”冯雁放下书本。

苏曼华把事情简单了。

冯雁皱眉,“让他滚蛋!烦让很,来的时候的好好的,一会儿我给王常青去个电话,让他帮忙重新找个老师。”

苏曼华笑笑,“我吓唬他的,哪这么容易让他走?特级教师呢,就是边城也没几个。”

冯雁费力的坐下来,“那你什么意思?”

苏曼华清清嗓子,“一个猴儿有一个拴法,我唱红脸,冯老师你就得唱白脸了。

这半个月我问过学生,易老师上课没话,确实有一手。他东管西管的我也没插手,想着他迟早有一会激起民愤,没想到这么快。

你人刚来我也不好意思给人立规矩,本来也是个人才,这下好了,把威风给他下了,让他老老实实待在饭桌上他的课,一的屁话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