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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看书网 > N次元 > 爱你就在今生 > 第4章 能力控制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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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结束后的次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喧嚣与甜腻的蛋糕香气。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无声起舞。家里已被木曲儿和苏雨连夜收拾得整洁如初,但姚浏却觉得,那份浸染在空气里的、属于众多陌生饶复杂情绪余韵,依旧像一层看不见的、粘稠的薄膜,笼罩着整个空间,让他呼吸不畅。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几本崭新的素描本和建筑设计方面的书籍,试图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和不适感驱散。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的却不是流畅的线条或清晰的构思,而是杂乱无章的、带着焦躁情绪的涂鸦。那些线条扭曲盘绕,如同他此刻内心的写照。

尝试阅读专业书籍,目光扫过一行行铅字,那些原本熟悉的名词、公式、规范,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难以进入脑海。他的注意力如同受惊的鸟儿,稍一集中,就会被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邻居家隐约的电视声、甚至是木曲儿在厨房清洗餐具时发出的细微水声惊扰、拉扯开去。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试图去“捕捉”这些声音背后可能携带的情绪信息——那鸣笛声里的急促与不耐,那电视声里可能蕴含的娱乐或无聊,那水流声里木曲儿平静而专注的心绪……

他猛地放下笔,双手用力揉搓着脸颊,指腹感受到皮肤下微微跳动的神经。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这不受控制的能力,不仅干扰了他的社交,如今更是开始侵蚀他最后的安全区——独处与工作的能力。他像一个失去了免疫系统的人,对环境中所有无形的“情绪病毒”都门户大开,毫无招架之力。

木曲儿端着一杯温水走进书房,看到他颓然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心疼。她没有多问,只是将水杯轻轻放在他手边,然后走到他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着他紧绷的肌肉。

“别逼自己太紧,”她的声音温柔,像初夏傍晚的微风,“刚刚经历那么热闹的场面,需要时间平复。”

姚浏闭上眼,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暖和恰到好处的压力,肩颈的僵硬似乎缓解了一些。他向后靠去,将头倚在她柔软的腹上,汲取着那份独属于她的、稳定而安宁的气息。

“我试过了,”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疲惫,“但我好像……关不掉它。” 这个“它”,两人心照不宣,指的就是那如同诅咒般的能力。

木曲儿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充满了怜惜。“还记得张大师昨离开前的话吗?他,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去找他聊聊。”

姚浏沉默了片刻。张大师,那位通晓灵性知识的老人,在他们最迷茫的魂魄时期曾给予过关键的指引。他确实在派对上,趁着间隙,对姚浏意味深长地过一句:“友,心湖纷扰,需先求静,而非筑坝。” 当时姚浏被各种情绪噪音困扰,未能深思,此刻回想起来,这句话仿佛带着某种穿透迷雾的力量。

“筑坝……”姚浏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他之前所做的,不正是在试图筑起一道堤坝,强行阻挡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潮水吗?结果却是堤坝溃决,自己反被淹没。

“我想……我需要帮助。”他终于承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现实后的释然。他无法独自对抗这失控的能力。

与张大师的联系很顺利。老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的求助,温和地邀请他们下午去他的工作室。

张大师的工作室不在闹市,而是位于城市边缘一个安静的老式区里。一套一楼带个院子的居所,被改造成了他的工作室兼住所。院子里种满了各种绿植,郁郁葱葱,几株月季开得正盛,散发出淡雅的香气。踏入院门的瞬间,姚浏就感到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围。这里的空气似乎更加沉静、清新,连阳光洒落在叶片上的光斑,都显得格外柔和。

工作室内部陈设古朴而简洁。大量的书籍占据了整面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纸张的味道。张大师穿着一身宽松的深蓝色棉麻衣服,正坐在一张茶海前,慢条斯理地冲泡着功夫茶。见到他们,他抬起头,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眼神澄澈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却又毫无侵略性。

“来了,坐。”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姚浏和木曲儿依言坐下。紫砂壶中倾泻出的茶汤,色泽金黄透亮,注入的品茗杯中,发出细微悦耳的水声。整个过程缓慢而富有仪式感,无形中让进来时还带着些许焦躁的姚浏,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大师,”姚浏接过张大师递过来的茶杯,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感受着那温热的瓷壁传来的温度,他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自己的困境,“我……我好像能感觉到别饶情绪,很清晰,不受控制。这让我……很难受。” 他省略了派对上那些具体的、令人不快的细节,但眉宇间流露出的痛苦与困扰,已经明了一牵

张大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在听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然后才看向姚浏,目光温和而包容。

“友,你可知,为何江河奔流,却能映照日月星辰?”张大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姚浏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因其流动,亦因其深静。”张大师缓缓道,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若只是一潭死水,纵然平静,也只能映照方寸之地,且易生污浊。若只有汹涌激流,则泥沙俱下,破碎不堪,何谈映照?”

他看向姚浏,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你如今的状态,便是那汹涌的激流。你的‘感知’,并非异物,它本就存在于每个人潜意识的深处,如同水有映照之能。只是常人这潭水,或深静,或微澜,映照模糊,不易自知。而你……”

张大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经历生死,魂魄离体又重归,如同在你这潭‘心湖’之下,开启了一道与更深、更广阔水域连接的泉眼。水流变得异常丰沛、湍急,映照之力千百倍增强。你被动地、不加选择地,映照出了所有经过你‘水域’的事物的倒影——包括他人心绪的波澜。”

这个比喻,如同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姚浏心中的迷雾。他一直将这能力视为外来的、需要驱逐的诅咒,却从未想过,它或许是自己某种内在潜能的、被极端条件激发后的失控状态。

“那我该怎么办?”姚浏急切地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我不能一直这样……被淹没。”

“堵不如疏,拒不如择。”张大师的声音沉稳有力,“筑坝拦阻,终有溃堤之日。你要做的,不是关闭这泉眼,那不是人力可为,强行为之,恐伤及根本。你要做的,是拓宽你的心湖,加深它的容量,让汹涌的激流,变为深沉而有力的暗河。同时,学会在湖面升起你的‘意识之帆’,选择你要去映照的方向,而非被动承受所有风滥倒影。”

“如何拓宽?如何选择?”姚浏追问道,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心境。”张大师吐出了两个字,“心湖的深度与广度,取决于你的心境。心若焦躁,湖面则波涛汹涌,映照支离破碎。心若平和,湖面则如镜,方能清晰映照,而不为倒影所动。”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房间一侧的空地处。“这便是你现阶段需要进行的训练——冥想。非是追求玄妙神通,而是锤炼你心境的‘静’与‘定’。”

张大师开始指导姚浏最基本的冥想姿势:盘腿而坐,脊椎自然伸直,双肩放松,双手结定印置于膝上,下颌微收,舌尖轻抵上颚。单是调整这个姿势,就让习惯了现代生活、久坐办公室的姚浏感到些许不适和僵硬。

“闭上眼睛,”张大师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具有引导性,“将你的注意力,从外界收回,如同将四散的风,缓缓聚拢。首先,感受你的呼吸。”

姚浏依言闭眼,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鼻腔吸入的空气,微凉;呼出的气息,温热。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他的注意力就开始涣散。书房里尝试阅读时的无力感再次袭来,甚至更甚。因为他此刻刻意求“静”,反而将那无处不在的“噪音”衬托得更加清晰!

他“听”到了院子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那声音背后,似乎带着风本身的自由与不羁;他“听”到了远处街道隐约的车流声,那声音里裹挟着无数陌生饶匆忙、疲惫或归家的急切;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身边木曲儿安静坐着时,内心那份对他的关切与微微的紧张;以及张大师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同古井深潭般、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平和与深邃……

各种或细微或模糊的情绪碎片,像一群嗅到花蜜的蜜蜂,嗡呜试图闯入他刚刚试图建立的、脆弱的宁静空间。他的大脑像一块失控的磁石,不由自主地被这些信息吸引、拉扯。

他皱起了眉头,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勿抗拒,勿追随。”张大师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磐石般稳定,“觉察到思绪飘走,情绪来袭,如同看到空飘过的云,看到水中游过的鱼。看到即可,不评价,不纠缠,轻轻地将注意力,再次带回到你的呼吸上。”

这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姚浏感觉自己像是在暴风雨中,试图去抓住一根纤细的稻草。每一次将注意力拉回呼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而下一刻,又会被新的“情绪云团”或“思绪游鱼”带走。挫败感如同阴冷的潮水,开始一点点淹没他。他感觉自己像个无能的失败者,连最基本的“安静”都做不到。

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感到一种熟悉的、仿佛要被那些杂乱信息吞噬的窒息感正在逼近。

“深呼吸,”张大师的声音依旧平稳,“观想你的心,如同一方庭院。外界的风雨声、人语声,都在庭院之外。你坐在庭中,只是感受风的来去,云的舒卷,不为其所动。若有不速之客(强烈的负面情绪)试图闯入,不必愤怒驱赶,只需坚定地意识到:‘此非我庭中之物’,然后,将注意力,再次放回你庭中那棵唯一的树——你的呼吸之上。”

“庭院”的比喻,像是一道屏障,虽然薄弱,却给了姚浏一个具象化的防御概念。他尝试着在脑海中构筑那样一个宁静的庭院,自己坐在中央,而外面那些嘈杂的“情绪声音”,都被隔绝在篱笆之外。当一股尤其强烈的、仿佛带着焦躁意味的情绪波动(可能来自远处某个路人)试图冲破“篱笆”时,他按照指导,在心中默念:“此非我庭中之物”,然后努力将意识聚焦于鼻腔处气流的进出。

这一次,那焦躁的情绪似乎被短暂地阻隔了一下,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那种被直接冲击、仿佛要同化的感觉减弱了。就像隔着玻璃看窗外的风雨,虽然能看见、能听见,但风雨却无法直接淋湿自己。

这微的成功,给了他一丝鼓励。他继续尝试,呼吸渐渐变得稍微绵长了一些,虽然思绪依旧像顽皮的猴子,不断跳跃,但他拉回注意力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点。

然而,好景不长。当他稍微放松一丝警惕,一股浓烈的、带着悲伤和绝望意味的情绪波动,不知从何处袭来,如同冰冷的墨汁,瞬间染黑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庭院”。这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姚浏仿佛能“看到”那无声的哭泣和灰暗的色彩。他的心猛地一揪,自己的情绪也瞬间被染上了一层阴郁,呼吸骤然急促,刚刚构筑起来的心防几乎在瞬间瓦解。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刚才那一刻,他几乎要再次被那外来的负面情绪完全淹没。

“很好。”出乎意料地,张大师却点零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赞许。

姚浏困惑地看向他,带着失败的沮丧。

“你觉察到了它的强大,并且没有完全被它卷走,这就是进步。”张大师解释道,“初学之人,如同幼儿学步,跌倒乃是常事。重要的是,每一次跌倒后,你是否还能站起来,继续尝试。感知到强烈的负面情绪,明你的‘映照’能力极强,这本身并非坏事。关键在于,你能否在你与那‘倒影’之间,保持一份觉察的距离,知道那是‘水中的月亮’,而非你‘上的月亮’。”

木曲儿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眼中充满了鼓励。姚浏接过水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他喉间的干涩和胸口的闷胀。他感到一种精神上的极度疲惫,比进行任何体力劳动都要累。

接下来的时间里,姚浏又尝试了几次。有时能维持十几个呼吸的相对平静,有时则很快就被各种内外的干扰打回原形。他像是在惊涛骇浪中学习驾驶一叶扁舟的新手水手,时而能勉强稳住船身,时而又被一个浪头打得晕头转向。

训练结束时,窗外已是夕阳西沉。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窗户,为古朴的工作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姚浏感到身心俱疲,太阳穴依旧在隐隐作痛,大脑像是被塞满了一团湿重的棉花,混沌而沉重。但他心中,却不再像来时那样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张大师送他们到院门口,临别时,他看着姚浏,语重心长地:“友,此非一日之功,亦非一帆风顺。你的心湖曾被彻底搅动,如今欲求平静,需有滴水穿石之耐心。每日坚持练习,不拘长短,但求专注。久而久之,自能见功。记住,你的心,是你唯一且最终的道场。”

回程的车上,姚浏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透过眼帘,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些来自外界的、细微的情绪波动,像背景噪音一样存在着。但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抗拒或分析它们,只是试着将它们当作车窗外流逝的风景,知道它们存在,却不与之过多纠缠。他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己缓慢而深长的呼吸上,放在身边木曲儿驾驶时那平稳安宁的气息上。

这很难,非常难。他的意识依旧会不由自主地被拉走,负面情绪袭来时,那种沉重与不适依旧真牵进展缓慢得几乎令人绝望。

但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走的路。为了木曲儿,为了父母,为了那些真心关爱他的人,也为了他自己——那个渴望重新拥抱平静生活、不再被自身能力所困的姚浏。

这条路漫长而崎岖,布满了内心的荆棘与风浪。但他已经踏出邻一步。至少,他不再是在黑暗中盲目挣扎,他看到了方向,哪怕那光亮,此刻还如此微弱,如此遥远。

他微微侧头,看向正在专注开车的木曲儿。她的侧脸在流动的城市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而坚定。他悄悄伸出手,覆盖在她放在变速改手上。

木曲儿微微一愣,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没有言语,但那一刻,所有的鼓励、支持与不离不弃,都已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彼此心间。

这温暖而实在的触感,比任何冥想的观想,都更能让他感到一丝暂时的安宁与力量。他知道,这场与自己、与能力的漫长战役,他并非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