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做了个梦。
或许是白邓布利多同时提起了莉莉和伊莎，让一些蛰伏的念头挣脱了牢笼。
梦里，他在地窖的炉火旁，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炼金袖扣，左臂的黑魔标记在皮肤下灼烧。
“你变得软弱了，西弗勒斯。”是莉莉的声音。十七岁的莉莉。
“我没樱”他听见自己的反驳。
“你开始逃避争吵了。真稀奇。你可是把争吵当盔甲，恨不得刺穿每一个靠近你的人。” 莉莉歪着头，目光落在他紧攥的手上，“现在呢？你攥着别人随手赠送的礼物，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
“这只是工具。”他挤出声音，喉头发紧，“为了更有效的合作。”
“工具？” 莉莉轻轻笑了，那笑声里只有洞察一切的悲哀和嘲讽，“那告诉我，西弗，你为什么要躲开？你害怕的不是争吵，你害怕的是再吵下去，会暴露出你不想再作为一件‘工具’，会暴露你有多渴望成为一个能被尊重的人。”
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袖扣的金属边缘深深硌进皮肉。
可那声音没有停，“可是，你配吗？”
他在一片失重感中惊醒。
房间里只有黑暗，和窗外稀薄的月光。
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没错，他在躲着伊莎。
他在怕。
他怕自己沉溺于“被需要”的感觉，会背叛用死亡为他刻下赎罪之路的莉莉；
怕自己对于“生存”本身生出贪婪，会玷污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更怕的是，伊莎那种理所当然的纯粹，像一面过于明亮的镜子，照出他盔甲之下那个依旧渴望一点温度、一点接纳的、丑陋而软弱的灵魂。
他了解自己，所以更不能让那些软弱的‘可能’改变自己，那几乎等同于对过去的背叛。
在黑暗的房间里，伊莎的默默然轻轻漂浮着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在讥讽、也像在安慰。
* * *
海格的新屋落成时，连路过打盹的牙牙都惊得竖起了耳朵。
这不能全怪它，毕竟原先那栋东倒西歪、每到雨就得用铜盆接漏的木屋，如今竟悄无声息地蜕变成了一座结实又精巧的石砌屋。
烟囱里飘着袅袅炊烟，窗沿下甚至还悬着一排伊莎用魔法催开的、不畏寒的铃兰。
伊莎站在屋前，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本没打算做得如此周到，但海格的个子实在太高，门框、房梁、甚至壁炉的尺寸都需重新推算。
既然动了手，她便不愿将就。胡安和云烟总笑她这点，她总是过分认真。
况且，这段时间她需要让自己沉入具体而踏实的工作里。
锤击金属、校准符文、调和泥土与魔力比例……这些需要全神贯注的劳作，能让她暂时忘记灵魂联结另一端那片刻意维持的沉寂，忘记西弗勒斯避开她目光时下颌绷紧的弧度还有无法主动召唤的默默然……。
海格踩着咚咚响的步子从林子里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一袋子东西。
他愣在院门口。“梅林的胡子啊！”他洪亮的声音震得铃兰直颤，“这、这是我的屋子？”
“除非你还拥有另一处房产。”伊莎嘴角微扬，侧身示意他进门，“试试门框，我按你进出的习惯加高了一英尺半。”
海格弯下他毛茸茸的巨大身躯，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这在过去他得微微侧身挤进来，现在却能从容踏入。
屋内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
客厅宽敞明亮，原本低矮得让他直不起腰的厅室，如今高阔到让他可以站直身子，甚至伸出手也不怕碰到或者撞到什么。
壁炉大得足以容纳一整根橡木，也是根据他的习惯设计的。
靠墙摆着一张显然按他尺寸特制的巨大扶手椅，上面铺着厚实柔软的熊皮（“是去年自然老死的，我向马人换来的。”伊莎补充）。
墙角还摆着一个带软垫的宽大狗窝，牙牙已经毫不客气地窝了进去，舒服得直哼哼。
最让他眼眶发热的是厨房：操作台升高到适合他站立操作的高度，水槽、龙头以前对于他来过于的五金件，现在都格外顺手。
“这……这真是……”海格用他那件鼹鼠皮大衣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鼻子发出响亮的吸气声，“伊莎，这太……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的……”
“有必要。”伊莎打断他，“胡安视你为挚友，他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伊莎没你值得更好的对待，那会让她想到听到‘值得’像是被刺赡黑袍男人。
海格站在原地，巨大的手掌无措地搓着。
他忽然转身，迈着咚吣步子冲向那个巨大的储物柜，翻找了一阵，端出一盘歪歪扭扭、但香气扑鼻的岩皮饼，又提着一把巨大的铜壶去接水。
“我得给你泡茶！”他声音嗡文，掩饰着哽咽，“最好的红茶！还英哦，对了！胡安的坩埚，我还得加把劲，那块板子快捶成形了，明，不，今晚我就继续！”
伊莎接过那块硬得能硌碎牙齿、但诚意十足的岩皮饼，在特地加宽的窗台边坐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暖洋洋地洒在她肩头。
* * *
西弗勒斯看着魔药储藏室越发充足的魔药。
他深知希尔家族的作风：解决问题于无形，却让人欠下巨债。
或许，他应该去禁林附近找找价格低廉但是却格外特别的魔药，来邂逅那个最近让他格外‘心烦’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