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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看书网 > N次元 > 三尺寒芒 > 第463章 我叫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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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一股无法抗拒、重若千钧的巨力,精准无比、又冷酷无情地扣住了他拿着衣服、正准备缩回的右腕!

“喀!”

轻微的关节错位声与一股钻心刺骨、难以形容的剧痛同时传来!

“啊——!”

左秋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完全变调、不似人声的惊叫,仿佛被踩了尾巴、又遭重击的野猫。

他只觉自己的手腕像是瞬间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碾碎,又似被万钧巨石当头砸中,痛得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三魂七魄都要飞出窍去!

手中紧攥的、那套月白色粗布衣物,如同烫手的山芋,再也拿捏不住,脱手掉落,飘向满是湿润落叶与泥土的地面。

他还想本能地挣扎,扭动瘦干瘪的身体,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徒劳地去抓、去挠、去捶打那禁锢他的手臂。

但那只扣住他手腕的、看似纤细的手,已顺势一拧、一别、向下一压!

一股巧妙而霸道、带着震颤的劲力瞬间透入,沿着他手臂经络穴位直冲肩颈,他整个瘦骨嶙峋、轻飘飘的身体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酸麻痛楚交加,气血为之一窒,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被轻易地彻底制住,手臂被反剪到背后,脸颊被迫紧紧贴在粗糙冰冷、带着树皮腐朽气息的树干上,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困难。

“疼!疼死了!放手!姐姐饶命!仙女饶命!祖宗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衣服还你!银子我不要了!吃的也不要了!饶命啊!求求你别杀我!别把我送回去!”

左秋痛得涕泪横流,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糊成一团,连声凄惨求饶,声音因极度的恐惧与疼痛而扭曲变调。

他万没想到,这看似文静清秀、甚至有些柔弱的年轻女子,身手竟如此恐怖骇人,迅如鬼魅,力大无穷!

自己那点从茶馆故事里听来的、幼稚可笑的聪明与侥幸心理,在对方这电光石火、宛如雷霆威般的真正武力面前,简直比最脆弱的窗户纸还要不堪一击,瞬间被碾得粉碎!

心中此刻充满了无尽的后悔、恐惧,以及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落入这等厉害人物手中,自己怕是又要被抓回去,遭受主人更可怕、更残忍的折磨了,甚至可能被当场打死!

早知如此,还不如饿死在山里!

苏若雪一招制住男孩,脚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卸去下坠之力,如同落叶般轻轻落地,赤足踩在湿润冰凉的落叶与松软泥土上。

她低头看去,手中制住的,是个极为瘦的孩子。

看身量,约莫只有九岁出头,穿着一身破烂得几乎无法蔽体、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单薄衣衫,到处是破洞与绽开的线头,露出的手臂和腿细得像麻秆,皮肤黝黑粗糙,布满了新旧交叠的擦伤、冻疮愈合后的紫红疤痕、以及一道道疑似鞭挞留下的、颜色略浅的淡淡长条痕迹。

头发乱如蓬草,沾满草屑泥土,甚至还有虫爬动,一张脸因长期严重的营养不良而深深凹陷,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唯有一双因极度惊恐而瞪得滚圆的眼睛,黑白分明,此刻却盈满了泪水、尘土与深不见底的绝望。

此刻,这双眼睛里除了生理性的痛苦泪水,便只剩下认命般的死灰与听由命的麻木。

苏若雪心中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疼。

手上那足以捏碎精钢铁骨的力道,又不自觉地放轻、放柔了几分,只是依然牢牢控制着,防止他情急反抗或逃跑。

她扫了一眼地上那套月白衣裤,沾了些许尘土与几片枯叶,但并无破损,心下稍安。

“现在知道喊饶命了?”

苏若雪故意板着脸,让声音听起来冷硬一些,带着教训的意味,但其中的严厉与怒意已所剩无几,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慨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原本在何处?怎么在莫努城被掳来的?一五一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虚言,后果你自己清楚!”

她稍微施加了一点压力在反剪的手臂上。

“我……我叫左秋,左边右边的左,春夏……秋冬的秋。”

男孩左秋抽噎着,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交代,因为疼痛与恐惧,话语破碎不堪,“今年……大概十岁了,真的记不清了,没人给我过……家……家在武国北边,靠近……靠近莫努城的一个村子,真的不记得村名了,很,很偏,只有几十户人家……五岁那年,村里突然遭了马贼,好多人,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爹娘……爹娘为了护着我,都没了……我去过黑矿场,在莫努城当过乞丐,后来就被卖到了彩云王朝这边……现在的主人,是……是栖霞城西市一个专为各大宗门提供外门苦力弟子的,姓赵,凶得很,动辄打骂,用鞭子抽,用烧红的铁钎烫……不给吃饱,一就两个发霉的窝头……昨日城里不知怎的突然大乱,好多人尖叫着跑,看守也慌了,我……我就趁乱钻过坍塌的围墙狗洞跑出来的,在山里躲了一一夜,又冷又怕……”

他的与先前试探时透露的信息大致吻合,只是细节更多,更具体,也更令人心酸沉重。

提到爹娘和村子名字时,他眼中一片茫然空洞,仿佛那是上辈子模糊的残影。

提到被人牙子拐卖和遭受的非人打骂虐待时,瘦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剧烈瑟缩颤抖,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听到“武国”、“莫努城”、“掳走”、“转卖”、“动辄打骂”这些字眼,苏若雪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仿佛有冰冷的针细细密密、无穷无尽地扎在心口,带来绵长而清晰的痛楚。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版本、更为年幼凄惨、命运多舛的“自己”的缩影。

同是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世间,苦难为何总是格外青睐那些本就一无所有的卑微生命?

就在她心神因这孩子的遭遇而微微震动,生出无限怜悯,准备松开钳制,再仔细温言询问、安抚这可怜孩子,兑现给他食物与银子的承诺时,臂弯里制住的左秋,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如同被电击,随即像一根被彻底抽去了所有筋骨、所有支撑的面条,毫无征兆地、彻底地软了下去!

连最后一声细微的抽噎都未及发出,便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脸色瞬间由惊恐的煞白转为一种不祥的、死气沉沉的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不可察,胸口起伏几乎停滞,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显然是在长期的饥饿、寒冷、惊吓、疲惫交加之下,身体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方才一番极度的情绪波动、剧烈的惊吓与疼痛,成了压垮这具脆弱身躯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发了急症高热,体力彻底透支,直接晕死过去!

“糟了!”

苏若雪心头一紧,暗叫不好。

她连忙彻底松开钳制,心翼翼地将男孩瘦轻飘的身体翻转过来,平放在铺着厚厚松针与落叶的地面上。

伸手急探鼻息,尚有一丝温热游离,但气若游丝,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又快速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灼人,显然是在高烧之中!

这孩子,怕是命悬一线了!

再顾不得其他,也来不及仔细穿衣。

苏若雪飞快地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也来不及一件件穿好,只胡乱往湿漉漉、冰凉的身上一套,勉强蔽体,系紧衣带。

随即俯身,心翼翼地将左秋那轻飘飘、几乎没什么分量、触手硌饶身体打横抱起。

入手之处,男孩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可数,肩膀锁骨凸出得吓人,轻得让她一阵心酸,也让她更加焦急。

没有丝毫犹豫,她脚下猛然发力,《玄素女功》催动到极致,丹田内那缕金色灵力似乎也感应到她的急迫,微微加速流转,带来一股额外的力量。

纤云步的精髓被她施展到极致,身形与气息完美融入山风林影!

怀抱左秋,她的身形化作一道月白色的模糊轻烟,以比来时更迅捷、更灵动的速度,朝着茅屋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形在山林间灵动无比地穿梭,时而踏石借力,石屑微溅。

时而蹬树变向,枝叶轻摇。

时而直接跃过灌木荆棘,如履平地,将速度提升到自身目前的极限,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坚定而焦急的念头:快些!再快些!回去,立刻生火,烧热水,找找有没有胡老留下的、适合染病之人或体虚者吃的东西,无论如何,先得吊住这口气,把烧退下来,保住这苦命孩子的命!

不多时,苏若雪便抱着那饿晕过去、浑身滚烫得如同火炉般的左秋,如同一阵被山风催动的疾风,迅猛地冲回了落霞坡顶、那座熟悉而简陋的茅屋所在的清寂院落。

她足下发力,纤云步的身法在急切之间被催动到极致,身形飘忽如烟,落地时竟只在院中那片被晨露微微濡湿的黄土之上,留下了两个极浅、几乎难以辨识的足印,唯有些许被气劲带起的细微尘土,在穿透老槐树叶隙的晨光中缓缓扬起、飘散。

此刻晨光已然大亮,金红色的朝阳跃出了东面最高的山脊,将万丈光芒毫无保留地泼洒下来,为连绵的青山翠谷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充满生机的金边。

院中那棵不知年岁的老槐树,虬劲的枝干与茂密如盖的枝叶,在地面上投下了一片斑驳陆离、随风轻轻摇曳的斜长影子,光与影的交错,为这方简陋的院落平添了几分静谧深沉的意趣。

树下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竹制摇椅上,胡舟不知何时已然回转,正舒舒服服地半躺半靠着,眯缝着那双似乎永远也睡不醒的浑浊老眼,有一口没一口、悠然自得地抽着他那根片刻不离身、早已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烟嘴处包浆深厚的旧旱烟杆。

劣质烟草燃烧产生的、带着独特呛人气味的青灰色烟雾,袅袅娜娜地升起,在他那花白杂乱、如同经霜秋草般的头发与沟壑纵横的沧桑面庞边盘旋、缠绕,最终被清新的山风吹散,融入微凉的空气郑

听见那由远及近、骤然闯入院落的急促脚步声与少女毫不掩饰的喘息,他耷拉着的、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只是微微抬起了一条细不可察的缝隙。

浑浊却深邃的目光,如同两道凝练的光束,漫不经心、却又精准无比地在苏若雪怀中那个瘦肮脏、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孩子身上快速扫过,随即又瞥见了苏若雪自己那身因匆忙套上、未来得及拧干、此刻还湿了大片、紧紧贴在因疾奔而微微起伏的年轻胴体上、隐约勾勒出几分窈窕起伏曲线的月白色粗布衣衫。

他的鼻子里若有似无地、极其轻微地“哼”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几乎被山风吹散,带着一种不清是嘲弄、是无奈、还是早已见惯世事纷扰的漠然。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好奇或探究神色都欠奉,只是重新合上了那双眼皮,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仿佛与周遭一切喧嚣纷扰彻底隔绝的惫懒模样,继续吞云吐雾。

仿佛院中凭空多出一个来历不明、奄奄一息的孩子,与多出一块顽石、飘落一片树叶,并无本质上的分别,都不值得他耗费半分心神与口舌。

苏若雪此刻心急如焚,满心满眼都是怀中这气息微弱的可怜孩子,哪里还姑上琢磨胡舟那高深莫测的态度与可能隐含的深意?

救人如救火,迟则生变!

她抱着左秋,脚下毫不停顿,快步冲进那间她已颇为熟悉、却依旧简陋的茅屋之内。

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而已,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酒菜与烟草的淡淡气息。

她心翼翼地将左秋那轻飘飘、瘦骨嶙峋的身体,轻轻放在自己昨夜睡过、铺着干燥茅草与半旧薄褥的简陋木板床榻上,又迅速拉过那床浆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的薄被,仔细地为他盖好,只露出那张灰败的脸。

触手所及,男孩的额头烫得吓人,仿佛一块在炭火中灼烧过的石头,炙热的温度透过掌心皮肤直传心底。

他干裂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之烛,摇曳欲熄。

“得先让他身子暖和起来,把烧退下去,还得尽快喂他吃些东西,补充元气……”

苏若雪美目轻眨,深深吸了一口屋内微凉的空气,体内《玄素女功》自行运转,很快便冷静下来,脑中开始飞速思索、权衡着对策。